我們準備踩著垃圾池翻上圍牆,就可以出去了,劉冰腰間塞著兩條編織袋,那是交糧食留下的,看樣子他和胖子今晚是準備大幹一場了。
當我們來到垃圾池旁邊,捏著鼻子準備行動時,卻聽到劉姐家裏發出一陣壓抑的哭泣聲。這聲音太特別了,一聽就是劉姐在哭。
我雖然知道劉姐住在這裏,但對她家的情況卻不了解。
我衝胖子、猴子擺擺手,躡手躡腳的走近劉姐家的窗戶,這大半夜的哭什麼,我確實很好奇,難道被老公打了?唉,長得醜就是沒地位啊。
屋子裏亮著燈,沒有拉窗簾,所以從外邊往裏看是一目了然的。
狹小的屋子裏幾乎沒有什麼家具,門裏靠牆的地方是一個舊的衣櫃,沒有櫃門,就像書櫥那樣是一個個的格子,裏麵填充著各種衣物。再往裏就是靠牆放著的一張床了,床尾部分被衣櫃擋著,床頭的外側,衣櫃的正對麵是一張桌子,就是我們課桌那樣的長條桌。
我們小學那會兒,還不是像現在這樣一人一個小方桌,我們那時桌子是長條的,兩個人一張桌子,所以經常有同桌鬧矛盾,在桌子上劃分界線的舉動。
此刻,劉姐坐在一個木凳上,背向我們,麵向床鋪,雙手好像將什麼東西交叉抱在胸前,正在低著頭哭泣,一邊哭還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
可能是越來越悲傷,所以聲音就越來越大,就聽劉姐淒涼的哭訴著:“撇下我們,怎麼活啊……孤兒寡母……琦琦病了……我們娘倆都去不了醫院……”說到這裏,哭泣聲更大,雙肩劇烈的抖動起來,“河生,我該怎麼辦啊?”哭到這句,就見劉姐雙手從胸前抬起,慢慢舉過了肩頭。
我看見,劉姐手裏舉著的,是一個大大的相框,相框中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麵露微笑,正笑吟吟的盯著窗外的我們,那是一張死人的遺像!
屋裏燈光不是特別的亮,微微朦朧的光線裏,我感覺照片中的年輕男子似乎眼睛眨了眨,微笑更甚了,突然我感覺脊背上冷汗直冒,這場景太他媽詭異了!
正當我決定離開時,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床上有個影子動了動,接著傳來孩子的呻吟啼哭聲,聲音不大。
劉姐趕忙停止了哭聲,將照片放在桌上,站起來又俯身到床邊。我這才看見,床上有一個小孩子,似乎是生病了,因為額頭上蓋著毛巾。此刻,劉姐正揭起毛巾,伸手去摸孩子的頭。
我對著胖子和猴子打了個手勢,後退了幾步,站在院子裏大聲說:“猴子,小賣部看樣是快關門了,抓緊走啊!”猴子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我又接著說:“宿舍沒熱水了,方便麵沒法泡,看看劉姐能再給開一下鍋爐房嗎?”
說著,我便敲響了劉姐的房門。我在門外大聲喊著:“劉姐,給幫個忙唄!”
聽到屋裏窸窸窣窣的一陣響,然後門便被打開了,我不待劉姐張口,就說:“不好意思,劉姐,找您借點熱水,”我一邊說著,一邊擠進了屋裏,“我們想泡碗方便麵,啊,您小孩生病了?”我裝作剛剛看見孩子的表情。
劉姐輕輕點了點頭,說:“發燒呢,唉!提我的壺走吧,在這呢!”劉姐邊說,邊遞過一把熱水壺:“別忘了明天給我送回來。”
我接過水壺順手放在一邊,道:“孩子病了,怎麼不去醫院啊?”
劉姐張張嘴,又閉上,過了片刻,為難的說:“唉,一個人帶孩子不方便啊,再說我長的這個樣子,半夜到醫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