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上次我們從縣城打了那場架,結果倒是把劉飛這廝給害苦了。
那個開錄像廳的叫王軍的,自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到學校找我們,一時又找不到比他更牛叉的幫手替他報仇,倒也便宜了我們幾個。
可其中一個小子,胳膊卻是骨折了,叫強子的門牙也掉了兩顆,這些都要花錢治療啊。王軍平時管他們吃吃喝喝可以,但要拿出一筆錢來給他們治病,也確實很頭疼。大家在一起埋怨來埋怨去,最終都說是劉飛惹的事,讓他們出的頭。
這事想想倒也不假,本來是找徐家兩口子的事,結果半路遇到我們,被我們架了梁子。可我們是被動架梁子,是劉飛硬要找我們報仇,首先找上我們的。
但不管怎麼說,王軍一夥算是把氣撒在了劉飛身上,怨劉飛料敵不明,讓大家吃了暗虧,更對劉飛在戰鬥不利的情況下,畏縮不前感到氣憤。在每人扇了劉飛幾個耳光之後,就決定要劉飛負擔大家的醫藥費。雖然強子因為和劉飛關係好,主動承擔了自己的鑲牙費用,但僅僅胳膊骨折的那位,醫藥費就要三千多。
先是王軍等人湊錢,將那位送進了醫院,回來就開始折磨劉飛,討要醫藥費。
劉飛卻是當時小刀會裏家庭條件最差的一個,那三位家裏人都是村幹部,更有在鎮上擔任職務的。就劉飛家裏不但沒有什麼背景,而且還是個單親家庭。劉飛的父親幾年前在出河工時不幸死亡,當時獲賠不足萬元。八幾年的一萬元,那是一個天文數字的,可誰能想到僅僅過了幾年,就物價飛升,貨幣貶值了。劉飛是靠著母親拉扯長大,家裏條件非常艱苦,小學時沒少受到同學們的白眼。但後來的劉飛突然發育加快,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高大一些了,在偶爾一次忍無可忍打了一個平素老是欺負自己的同學之後,劉飛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另一些特點。
初中以後,劉飛便和陸波、蔡虎、鄭斌等人混在了一起。鄭斌是一個典型的紈絝,蔡虎沒什麼骨氣,鄭斌倒是相對比較義氣,但心眼比較直。劉飛雖然家境不佳,但因為比較能打,且表現的比鄭斌更講義氣,終於折服了那三位,竟然排名第二。
劉飛成績極差,經常從母親手裏欺騙一點錢物,以維持他在弟兄們中的形象。可惜他費盡心機從母親那裏得到的一點錢物,隻能加重母親的負擔,在維持麵子上卻是杯水車薪,於是在學校裏劉飛就以狠毒出名,到處訛詐同學們的錢物,這樣一來,反而鞏固了他在小刀會的地位,從此他便認準了混社會這條出路。
小刀會被打散,劉飛遭受的打擊最大。不敢在學校裏敲詐勒索了,等於斷了他的財路,漸漸地和那幾位關係越來越遠,終於忍受不了歧視,一氣之下退學,並揚言一定要找到真正的黑社會組織,混出樣來給那幾位看看,到時再找我們算賬。
劉飛來到縣城,不久結識了強子,強子叫馮強,家就是城裏南關的。通過馮強又認識了王軍等人,自此以為找到了大關係。白天在錄像廳幫王軍維持秩序,看看免費錄像,有時也跟著王軍出去擺平個事什麼的,倒也能混個吃喝,甚至撈上幾塊錢。
等到再幫王軍料理徐德江的事時,很不幸遇到了我們,那天我們本不打算為難他們,畢竟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更不幸的是,劉飛沒能忍住那口氣,愣是一時衝動把矛頭指向了我們,結果導致了慘敗。還是年輕啊!
王軍此刻露出了他不厚道的一麵,步步緊逼找劉飛討賬。甚至領人到劉飛家裏找到了劉飛的母親,更是撂下幾句狠話。劉飛的母親這幾年已逐漸對劉飛失去了信心,但畢竟是親生兒子,連驚帶嚇加上生氣,又病倒了!劉飛更不敢在母親麵前晃來晃去了,就想在縣城隨便找個活幹,慢慢還王軍他們的錢。
一是活不是那麼好找的,再就是時常被王軍等人騷擾,劉飛竟漸漸地有流落街頭的趨勢。
有一天,徐德江夫婦騎著三輪車滿大街找生意。有一段時間,他們沒有固定攤位,就是這麼滿大街找生意,有人要吃飯,就立刻擺開桌子,架上爐具生火做飯。在一個小區的門口拐角的背風處,看見了蓬頭垢麵的劉飛。當時劉飛瑟瑟發抖,主動問徐嬸能不能給他點東西吃。徐嬸是個熱心腸,二話不說支好爐子,這時才認出是劉飛,就有些猶豫了。劉飛開始討要東西吃時,沒有想到是他們,但隨即就認出來了,可是見徐嬸支好爐子了,就再也舍不得邁開腳步,隻期盼他們不要認出現在的自己。
見徐嬸一猶豫,劉飛就知道完了,人家還是認出了自己,低下頭轉身要走。卻聽得徐叔喊了一聲:“別走,坐下!”接過徐嬸的鍋,做了一大碗香香的熗鍋麵條,端給了劉飛。
原來徐德江早就認出了劉飛,但覺得是個孩子,始終從沒記恨過他。劉飛喝完麵條,痛哭失聲,講述了他近幾天的經曆。
徐德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就介紹給了老張。老張叫張大發,是個賣菜的,但既不是單純的菜農,也不算菜販子。老張自己種菜,因為品種單一,就從其他菜農手裏批發一點其它蔬菜,混搭著賣,結果反而越搞越大,在整個菜市場成了大戶。所以可以說老張既是菜農,也是菜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