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園裏的水果越長越大,爺爺晚上搬到了果園裏去住。
有一天,爺爺半夜裏慌慌張張的跑回來,顯得驚魂未定的,和奶奶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夜。恰好那天我睡在爺爺這邊,但實在是太困了,完全沒有聽清爺爺他們說的具體什麼內容。
第二天,爺爺召集了其他幾家承包戶在一起開會,大家熱烈的討論著什麼。
原來,爺爺半夜裏聽見果園裏有“唰啦啦”的響聲,開始沒注意,但隨著響聲刮起了一陣風,而且響聲很怪異,就像夏天裏突然上來急雨時那種“唰唰”的響聲。
開始爺爺以為要下雨,趕忙起來用塑料布遮蓋窩棚,但抬頭看見滿天的星月,哪有一絲要下雨的樣子?隨即爺爺就擔心有人偷果子,於是趕緊抓起手電筒,循聲進了果園。
果園裏的雜草很多,地麵也不是很平整,根本走不快。幸好天天在果園裏勞動,所以地形比較熟悉。
就當爺爺感覺離發出聲音的地方不遠時,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爺爺心中奇怪,所站的這個地方雖有雜草,但平素裏並沒有什麼障礙物,不應該有什麼東西絆到自己啊,想著就用手電筒往腳下照去。
這一照,爺爺嚇得差一點癱坐在地上。隻見草叢中,一條粗大的尾巴,在迅速的往前滑行,它所到之處,雜草被擠壓的左右分開,發出“唰唰”的響聲。
爺爺下意識的抬起手電筒,想看看這條蟒蛇有多長,或者想看看它的頭。可惜,什麼也沒看見,隻見前麵的雜草翻滾,如波浪一般向兩邊分開,在唰啦啦聲中,那條尾巴也不見了。
爺爺再也沒有心思呆在果園裏了,趕忙回到家裏,將發生的一切講給了奶奶聽,第二天又請來各位承包戶討論對策。
大家所關心的內容,主要是在以下幾個方麵:這條蛇從哪裏來的,是以前就有,還是新近從別的地方來的?這條蛇會不會傷人,以後還能不能去看守果園,特別是孩子們?是不是應該找到這條蛇,找到後怎麼辦?
討論來討論去,好像也沒個結果,大家倒是一起去果園裏尋找了兩天,但除了爺爺看到蛇尾的地方,雜草有一點淩亂之外,其它地方沒有一點痕跡,更不見那蟒蛇的蹤影。
我們這些小孩子,白天也不用再去看守果園了,並被嚴厲教導,即使到果園附近去,也一定不能進入果園。晚上的看護工作,也變成了走形式,要麼是幾家人的窩棚抬到一起,要麼就是隻有窩棚沒有人,裝裝樣子。
爺爺在果園遇到大蛇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村,很多人見了爺爺就詢問見蛇的經過,爺爺也一遍又一遍的講述著那晚的經曆,不厭其煩。
果園外邊的小路上,一下子安靜了很多。乘涼的老大爺,看孩子的老太太,還有那些小夥伴,都不再到果園邊上玩耍了,當然我也不怎麼去了。
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小鳳仙的公公,張華榮。小鳳仙本就是我們村的姑娘,之後嫁給了本村的小夥子張紹政。小鳳仙的娘家沒有人,父母親去世後,娘家這頭的房子等一切自然隻有小鳳仙來照顧了,所以張紹政和小鳳仙兩口子常年住在這邊。很小的時候,我竟然不知道張紹政是本村人,他爸爸就是張華榮,這都是長大上學後才漸漸知道的。
張華榮的年齡要比爺爺大上十來歲,外貌十分醜陋。滿臉的皺紋,一隻眼睛是瞎的,眼窩深陷,看上去有些猙獰。
特別小的時候,我曾經以為他和張耀武,也就是“瞎武兒”是親兄弟倆呢,都姓張,又都瞎了一隻眼,長得這麼像,肯定是親兄弟了。
張華榮不光眼睛有殘疾,手指頭還缺了好幾根,他的年齡也要比瞎武兒大一些。
張華榮也是承包戶之一,其實應給說是張紹政承包的,張華榮替兒子看護而已。張華榮不怕有蛇的傳言,他更擔心果子的丟失。他說:“長蟲怕什麼?再大也是條長蟲嘛,它應該怕我。這好好的果子不看著,萬一遭了賊,不白瞎了嗎?再說,還有這些惹人煩的小家雀,你不趕它們,它們就來偷偷的啄食果子,全瞎了。”
雖然他自己是瞎子,但他從不忌諱說“瞎”這個字,不像張耀武。
因為張華榮不怕蛇,每天都去果園裏巡視,而我又實在割舍不下果園,那裏可是我的天堂啊,在我悶了幾天沒去之後,心裏癢癢的,實在忍不住想去看看,所以我就跟著張華榮一起去了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