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學了,帶著假期中的一切快樂和遺憾,我們返回了校園。
第一件事,就是換教室。初三的同學們畢業了,徹底的離開了自己的母校,王江走了,蔡虎子走了,陸波也走了,不管這所學校帶給他們的是歡喜還是悲憂,幸福還是傷感,這一切還是要結束。他們帶走了這屆初三的一切,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一個個類似段子的傳說。
我們搬到了原先初二學長們的教室,班級牌號也變成了初二三班。
走在校園裏,初秋的校園已經有了淺淺的一層肅殺的氛圍,似乎在刻意訴說著離別的傷感,偶爾早落的一枚樹葉,見證了上屆學生在春夏時的故事,訴說著他們的過往。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不隻適用於軍營,同樣也適用在學校。雖然有分別,但也有延續,老生離校,才能迎來新生的入學。
有走就有來,有離別才有相聚,走了一批學生,多了一份積澱,厚了一份感情,存了一份思念。來了一群少年,多了一份活潑,種下一份希望,付出一份勤奮,完成一段經曆。
新同學入校,依然像我們一年前一樣熱鬧。看著學弟學妹們一個個天真幼稚,而又充滿了憧憬和向往的表情,我發出會心的微笑。
焦一偉同誌終於沒有讓我們失望,順利的分到了一中,班級初一一班。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讓我們稍感興趣的事,就是我們有了一位新的體育老師,據說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很多同學歡欣雀躍,再也不用麵對張老頭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了。
原來的體育老師張老頭,已經正式成為了後勤司務處副司務長了,但沒有正司務長,好像就他一個人說了算。而我因為是生活委員,所以注定在以後的日子裏和他少不了打交道。
這一切變化,引不起我心中一絲的漣漪,我根本就不關心這些事,我依然沉浸在季曉娟的離別中。
前天,季曉娟在拖到了最後一刻,還是跟隨母親走了。
而就在走前的頭一天,我們這些要好的朋友為她送行,女同學還和她互贈了禮物留念。我沒有給她任何禮物,隻是默默地互換了通信地址,望著手上那個陌生的地址,我突然間流下了眼淚。季曉娟幾乎一整天都坐在我身邊,什麼都不說,隻是不時的流淚。
我很有一種想要抓住她的手的衝動,但理智最終占據了上風,那個青澀的年代,懵懂的少年還不敢過分的表露自己內心的情感。
那天,我們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喝酒,因為我們怕酒後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即使不飲酒我們一個個也早已淚流滿麵。
第二天,我們騎著自行車,瘋狂的追在那輛拖拉機之後,進入到縣城那所破舊的火車站,直到看著季曉娟緊緊牽著媽媽的手,另一隻手大幅度向我們揮舞著告別,一步一步的挪到候車大廳,這一路,她一直是倒著往後看的。那淒涼的神情,滿臉的淚痕,略顯淩亂的頭發,因抽泣而起伏的胸膛,永久銘刻在我的腦海。
我有一種衝動,想買一張站台票,再送一程,但最終被猴子拉住了。
在那個青春萌動的年代,在那個傷感的季節,我們以一種純潔的心態,送走了我們一位摯友。無關愛情,也不敢說是真正的友情,但這份感情是如此的純粹,純粹的使人不忍再多看它一眼,生怕一不小心,心就會碎。
從此,我懂得了一種感情叫離別。
在之後的人生道路上,我一次又一次的和離別打著交道,但不管經曆了多少次,每一次依然都像第一次一樣令我痛心。
從此,我恨上了離別,希望所有人都長聚不散。可惜,多年後一位人士曾經說我,命犯天煞,注定孤獨,離別是我一生中永不可能丟棄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