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學校就召開了全校師生大會。對於昨天晚上的校園暴力事件進行了深惡痛絕的批判,看著校長和黨委書記在主席台上進行著語重心長的教育講話,學生二科的科長於仕榮痛心疾首的作著保證,我們這群受傷的學生一個個歪歪扭扭的站著,而那些與此事無關的班級,則是興高采烈的議論著,還不時有同學過來打探消息,這畫麵實在有些滑稽。
“我們六中,曆史悠久,本著特色辦學、因材施教的教育方針,努力使每一位同學成為國家棟梁,成為能夠造福社會的人。我們絕不允許有害群之馬存在於純潔的校園中,絕不允許社會渣滓玷汙這所神聖的殿堂,來危害同學們安靜的學習生活……”這是校長展衛國在發表長篇大論。
“昨晚發生的事情,我深表驚訝,不禁捫心自問,什麼時候我們的同學沾染了這種黑社會習氣,成為了人們深惡痛絕的社會敗類、地痞流氓?這種人即使走出校園,如果惡習不改,也必將危害社會、危害人民,而等待他們的也必將是法律的嚴懲。我們是社會主義社會,我們的黨,我們的人民始終堅持著正義,絕不允許這樣一群人來破壞我們的社會主義建設。當然,今天說這些為時尚早,學校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會努力把他們引到正軌上來……”這是校黨委書記陸寶東的講話。
“我身為學生二科的科長,主要負責同學們的飲食起居,使同學們能夠安心生活,是我的工作職責。昨天夜裏學校內發生的這一切,使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失職。但我再次保證,同學們的打一定不會白挨,血也不能白流,要讓那些打人者付出代價,要讓他們嚐嚐痛的滋味,對於這些人一旦查出必將嚴懲,該勸退的勸退,該開除的開除,不能任由他們再來危害我們的校園、我們的同學……”這是於仕榮咬牙切齒的表態。
三位的發言相當符合各自的身份,但我不由發笑,這學校到底是要教育他們啊,還是要嚴辦他們啊,好像校方自己還沒商量好呢!
大會在校方的一再保證之下結束了。雖然校方一再表示,一定要嚴查肇事者,一經查出絕不姑息,按校規重辦。但鬼知道他們到底心裏是怎麼想的?
大會之後是小會,班主任劉玉河站在講台上,義憤填膺,怒容滿麵:“你們這些廢物,竟然一個人都沒抓住,都幹什麼吃的,叫人家一次端了老窩,笨蛋,笨蛋……”歇斯底裏的罵了一陣,大概是氣出的差不多了,又換了一副略帶和藹的麵孔:“這件事你們放心,我一定要求學校裏嚴查到底,受了傷的同學們要注意休息,需要擦藥的要按時擦藥,把身體養好……”在絮絮叨叨了一大通之後,宣布散會,他轉身走了。
這時候,挨打的好處顯現出來了,凡是挨打的同學,均以身體不適為由,回宿舍睡覺去了。可憐的我因為沒有挨打,於是所有的受傷同學一致拒絕了我和他們一起抗爭、回宿舍睡覺的請求。當然,一起留下的還有走讀的同學,比如楚闊才。看著滿教室的娘子軍,對我投來鄙視的目光,我滿心無所謂的低下了頭。
很快,我們就知道了,昨晚遇襲事件中,還有鄰班的兩個宿舍,也遭了秧。估計是對方黑夜中計算錯了宿舍,本著“寧可錯打,不能漏網”的原則,多波及兩個宿舍。這樣一來,不能全勤上課的班級就不止我們一個了,校方的壓力驟增,劉玉河也多了一個伴兒,可以一起去找校長理論。
任課老師們見到班裏缺勤近半,也是搖頭歎息,死活不肯講課,說是為了照顧沒來的同學,讓我們上自習。
這種群體性事件,總是會留下太多的線索可查,隻是當天晚上,就有好幾人被認出,隻要順藤摸瓜,肯定可以揪出大批的參與者。而且,學校裏不是法院,也不是警察,根本不必理會什麼證據,隻要有人給校方舉報,就可以直接把人叫到教導處問詢。
但就是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事件,有著如此多的線索,校方愣是給辦成了糊塗案。
所謂的糊塗,不是說沒有結果,在兩個班主任的壓力之下,結果是有的,效率也很高,僅僅三天,就做出了處理結論。
第三天,晨會再一次被延長,在這次會議上,校方對於三天前發生的群體性鬥毆事件做出了結論。是的,用的就是鬥毆這兩個字,這樣一來整個事件的性質就變了,明明是人家找上門打我們,現在成了雙方鬥毆了。
前方主席台的位置,垂頭喪氣的站著三個學生,不明真相的人以為他們三個就是罪魁禍首,但我們一眼就看出這是三個倒黴蛋。這裏麵沒有逍遙六虎的任何一個人,我們都不認識這三個人,根本不知道這三人是否參與了當晚的事件。
開始,依然是校方領導的長篇大論,雖然還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語言上已經有所改變,不再用社會渣滓之類的字眼,更不再提黑社會等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