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上有個島,島上有個村莊叫魯家村。
很早以前,這個村子裏住著十幾戶姓魯的莊稼人。他們種著一些依海傍山的碗(wǎn)頭地,在海裏捉些沙蟹魚蝦,勉強過著日子。島上天旱少雨,人們隻好殺豬宰羊,到村外的龍王廟去求雨,祈求龍王賜一點雨水,種田人能得到一點好收成。可是年年供豬獻羊,仍然天旱少雨。
這一年又遇大旱,人們實在生活不下去,便陸續背井離鄉,外出謀生,最後島上隻剩下魯大一家。
魯大夫婦倆有兩個兒子。老婆說:“魯大呀!山上的草根也焦了,樹皮也完了,我們還是逃命去吧!”“不!我想想辦法,”魯大說,“馬上要開春播種了,季節不能錯過。”
第二天,魯大來到龍王廟,隻見廟堂坍塌(tāntā)了一個屋角。端坐在上的海龍王,布滿蜘蛛網,供桌也破了,當中有一個像頭一般大的洞。魯大走到龍王像跟前,作了個揖(yī)說:“龍王呀!隻怪你不通人情,弄得如今門庭冷落,香火全無,連個掃掃地、撣撣灰塵的人也沒有。要是你能下一場大雨,讓我今年秋天豐收,我答應給你演一場大戲。你不稀罕人家用全豬全羊供你,我就供你一個活人頭,你看好不好?如果可以,我們一言為定,今朝就降雨。”魯大說完就回家準備農具去了。
龍王廟內,這天當值的是個蟹精。他聽了魯大一番話不敢遲延,忙回水晶宮向龍王稟告。龍王捋著龍須沉吟起來:豬羊雞鴨,山珍海味,我樣樣都吃過,這新鮮的活人頭,倒值得一嚐。況且這幾年弄得我廟宇不整,香火不續,可趁此機會興旺起來。於是招來風婆、雷公,帶了蝦兵蟹將到魯家村來布雨。
再說魯大回到家中整理農具。將近中午,一聲驚雷,頓時大雨直潑而來。這雨勢,好似東海潮漲萬頃(qǐng)浪,天河決口水傾瀉。雨過天晴,魯大忙著耕耘(gēngyún)播種。龍王為了嚐人頭味道,也暗中幫忙,叫蝦兵蟹將在魯大田中施肥除蟲。禾苗日竄夜長,到收獲季節,稻穀一片金黃,如碎金鋪滿地。魯大則忙著收割,整場翻曬。龍王穩穩地等著人頭上供。
直到大年三十,魯大才拿了一把掃帚來到龍王廟。龍王見他空手而來,心裏正疑惑,隻見魯大作揖道:“龍王呀!我們有約在先,我答應你一場大戲,一個活人頭,今天我帶來了,請先看戲,再吃人頭。”說罷,便手拿掃帚,在廟內手舞足蹈,前翻後滾地著實戲鬧了一番,弄得廟內塵土飛揚。龍王正想發怒,轉而一想:算了,可能他請不到戲班子,胡亂代替,還是等著嚐人頭吧!魯大舞完,便丟開掃帚,笑嘻嘻來到供桌前麵說道:“現在請龍王吃人頭!”說著,便趴到供桌下麵,把頭從供桌的破洞裏鑽出來。龍王見供桌上突然冒出一顆人頭,好不驚奇,想吃,又不知如何下手。四麵一看,連把刀子也不見,想想隻有用手撕,就伸出一雙枯瘦如柴、指甲三寸長的龍爪,向魯大的頭抓去。魯大一見,忙著把頭一縮,笑眯眯地從桌底下鑽了出來:“龍王啊,你戲也看了,頭也嚐了。我呢,願也還了。我們互不虧欠,望來年再照顧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