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眼前何處是仇家(1 / 2)

三人駕著馬車,已經趕了四天,期間她已給守在客棧的杜仲與天冬帶去了消息,讓他二人一路跟著她留下的記號趕來支援。

天冬回信說,白術也曾傳話,讓他們去救她,時間,應該就是她和裴秀、顧沉離開的時候。如此看來,白術的情況還不至於太過被動。

路上提起這位玄機樓的三公子沈辰霖的時候,顧沉曾說,玄機樓內部爭鬥很嚴重。樓主沈功籌共有三子,三子卻分別為不同的婦人所生,幾位夫人之間本就明爭暗鬥,到了兒子這輩,為了這“準樓主”之位,更是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公子沈辰星好鬥狠鬥勇,為人狠辣,難以容人,四處惹下禍端,更是與玄機樓傳了兩百多年的祖訓“以智謀事天下”邊兒都不沾。隻是在討好沈樓主這方麵很有一套,沈觥籌也樂得為他擦屁股。

二公子沈辰清倒是難得的忠厚沉穩,性子上最肖其父,幼年被一個名望甚高的大儒看中,帶在身邊教導了五年,心智才華都有。可惜了,這二公子的母親便沈樓主的正妻,兩人之間沒有感情,如今撇下自己親兒,與那青燈古佛已長伴了十年。也正因此,最不得沈樓主喜歡的就是他。

三公子沈辰霖是真正不學無術,敗壞斯文,偏生藏得極好,人前都是一副恭儉純良的做派,人後卻幹著逼良為娼,草菅人命的勾當。但是她的生母是沈樓主這一生最愛的女子,卻許不了正妻之位,後又誤食了用來毒他的糕點,也算是為他而死。本就對她愧疚憐惜,這下痛失所愛,才將感情都轉移到了她生的三子身上,可謂溺愛有加,寵之如命。

這下倒是讓百草覺得為難了,本來,她並不想此時就對上玄機樓。可若是收拾了沈觥籌的寶貝兒子,難保不會被他挖出什麼來,若是身份曝光,必定引得八大門派再次共抗一氣,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要一步步分解,讓這個無約之盟重新洗牌,讓武少貞那匹夫嚐一嚐孤立無援、眾叛親離的滋味。

“百草姑娘在顧慮什麼,玄機樓雖勢大,卻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陳兵與誰,況且,我們無須正麵與玄機樓對上。這接手的人啊,秀早已安排妥當,你且安心便是。”裴秀見百草最近思慮深重,便猜想該是為了此事,當下也不再藏私,將後麵的安排細細地說與百草聽了。

百草對裴秀的這種“善解人意”已經見怪不怪,不過若真如他說的那般,當真省了她不少事情。

“顧沉,這沈三公子究竟藏身於何處啊,”第五日清晨,百草實在忍不住了,攔下正欲套車的顧沉,這再這麼向東走下去,她怕是要直接回老家了。

顧沉一直是那副對什麼都愛答不理的樣子,一路上除了吃飯、睡覺、駕車趕路以及起初為他們介紹了沈辰霖的情況外,總總也不過說了十句話,還得算上諸如“走吧。”“今日歇在此處吧。”這種必要的交流。

“他就在惠州,方晉皇城。”說完又繼續去套他的車,真真是一句廢話都沒有。

皇城啊,江湖上的勢力在皇城這天子腳下確是要收斂一些的,能選在那裏安身,沈辰霖也不算一無是處。

她算了下腳程,從玉碼到皇城晉城,約莫一千二百裏,這一路走的卻都是一些偏僻的小路,應該能超上官道二百裏,若是這般速度,大抵能趕在白術他們到達皇城之前進城了。

現下還剩下不過百裏路,著實讓她鬆了口氣。

啟程後,裴秀又靠在一旁研究起他那成堆成堆的絲絹,這幾日,他每日收的絲絹已不下百數,看的時候又從不防人。好奇之時,她也曾揀來一方,上麵卻是用特殊的墨寫了皇城近日的動向。想來,這便是他的消息來源了,隻是,如此的信息量……

“裴秀。”百草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嗯?百草姑娘,可是有事?”裴秀從一堆絲絹中抬首,俊逸的臉龐帶著輕輕淺淺的笑,卻裝了滿目的迷茫。

“這江湖諸方之勢,你又從哪一方而來?”她隻是突然想知道,卻又怕知道,怕這擁有和薛崇禮一樣清澈眼神的如琉璃一般的人兒也來自那個地方,也叫那匹夫一聲“掌門”。若真如此,有朝一日,待她將之覆滅的時候,可會念著今日這雙眼睛而放過他?

“百草姑娘怎的今日有如此一問?莫不是初見時秀忘記告知於你了?”

就是這樣的眼神,昔日,薛崇禮也常常露出這樣的眼神,“罷了,罷了,我……不過隨口一問而已。”她不想知道答案了。

“無妨的,本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秀……是無歡閣之人。可是這做朋友還要挑一挑身份?”裴秀說到這,竟有些緊張起來,這可是他二十六年來第一次交朋友,難道要被嫌棄了?

“並非……如此,朋友之間多多了解也是正常的。”他如此認真地問詢,她險些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住在極東之地的一座小山穀裏。”她卻是無法與他坦誠的。無歡閣,她也可以放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