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玉碼城的動靜實在是浩大,杜仲幾人沒用多少功夫就將這些勢力摸了個遍,幾人回到千裏思一彙總,百草卻是不痛快了。
淩千日與朱成文的這般動作可謂是名目張膽,短短五日時間,玉碼城內就聚集了大小商會十數家,說的上名號的藥材商更眾,而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都與子午本草堂有著長期的業務往來。
據天冬查探到的消息,朱成文在為朝廷賣命前曾是子午本草堂掌管戒律的長老,與總堂主池清風還是摯友。隻是十年前不知何故,二人不歡而散,朱成文也就此退出了子午本草堂。
如此看來,朱成文應該是淩千日的人了。還能插手玉碼分支,想來這十年間並沒有放棄自己在堂內的勢力,而是利用與朝廷的關係將之發展壯大了,卻不知他又如何上了淩千日的船。
若這是淩朱二人針對子午本堂的預謀,淩千日勢必會因自己這方折騰亂了陣腳,在沒有排除內患之前肯定不會對其出手。她現在想的是究竟是要坐山觀虎鬥,削弱這兩大巨頭的實力,還是要趟進這池渾水直接挫了淩千日的銳氣。
現在抽身的確不難,可她與淩千日的梁子早就已經結下,不做個了斷,終有一日會成為大禍患。
“還有,為何池清風沒有什麼動靜呢,自己過半的客戶都要被挖走了,他可真坐得住。”杜仲坐在離桌子老遠的窗戶上,很是正經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確實怪了些,除非……他做什麼都是於事無補,池清風,已經被逼迫到無力還擊了。”百草與白術正各執一方黑白,已殺至末盤。
“穀主,池清風似乎是陸明在外收的關門弟子。”黑子扣落,白子被殺得節節敗退,已然潰不成軍,白術看著棋盤上所剩不多的白子,苦笑著提醒道。
“陸明,已經退下閣樞之位的大胡子伯伯?”百草有些頭痛地撫額,已經牽扯到穀裏了麼,看來無論如何這次都不能袖手旁觀了。陸明是回生穀的上一任智囊閣樞,是她三位老師中的一位,這樣說來,她和池清風還算有同門之緣了。“也好,是時候動一動了,天冬和杜仲去吧,讓城中的諸位見識一下你們的本行。”
“明白了。”杜仲聽到有事幹,整個人都似重新活過一樣,眼中是躍躍欲試的光芒,天冬也是一副鬥誌高昂的樣子,轉眼,二人便在房失中去了蹤影。
百草倒是無奈了,她都快忘了,身邊這些人最拿手的還要數醫術了,隻是……“白術,你也走吧,去了一了你的心事,我們在這等你回來。”
“保重。”白術頷首,徑直鑽了窗子出去。
棋盤上的布局不甚明顯,就如那池清風一樣,白子根本無意反抗,這怕是他第一次輸得這般難看吧,嗬嗬。
“今夜的月亮是不是太亮了些?你這影子也太重。”百草撚起一顆黑子,釘向窗外的柳樹。
“才幾日不見,你這待客之禮就差了這許多,還是我自己來討杯水喝吧。”自那樹梢上傳來男子的調笑聲,話音一落,這身影便鑽進了客棧,正麵迎著燭火,倒是映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既非請,何來客,你這是閑得發慌。”百草笑道,是否是她的錯覺?數日不見,宗政何時這般愛笑了,果真是那性情不定的之人麼。
“閑來客,閑來客嘛,我確實閑得發慌。”宗政仍舊是笑,這讓那幾日見慣了他“另一張臉孔”的百草無所適從。
“喝完水就快走吧。”她可還有事要忙呢,趕緊把這尊神送走吧。
“我有說我是來這討水喝的嗎?”宗政眯了眯眼,身子靠向百草,兩人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了濃濃的陰影,依護交疊。
“哦?那不知鏡宮宮主此次來訪有何目的?”都說伸手不打笑麵人,她已經很客氣了,可這人的性格實在與她不和,不像裴秀……
“我的目的是……你!”不等百草反應,宗政已經上前一步,將百草摟在懷中,躍出了窗外。
二人的落點便是先前百草釘的那棵柳樹,宗政單腳立在整棵樹最粗壯的枝幹上,而後將百草放在更高一些的小樹杈上。二人一站一坐,隱藏在玉碼城的夜色之中。
“美嗎?”宗政側著頭問百草。
從他們的角度剛剛好看到一片毫無遮擋的星空,今晚的月光太過明亮,在此映襯下的星星也顯得暗淡了許多,不過,千千萬萬顆彙聚在同一片天空下,拉起了一道星點的幕布,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嗯。”百草咬牙答道,她身下的樹杈太細,她雙腳懸空,無處借力,隻得將重心都放在了宗政身上,看著就像是她緊緊依偎著他。若不是曉得他不至於害她,方才就該一針刺死他。許是幼時受的教育都是男子該學的那些文韜武略之流,身邊的玩伴又沒有一個女孩兒,百草並不看重男女之防,相對而言,讓她對男子動情,也是相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