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遠遠地看著百草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夏枯說過的話,他說,百草其人,很難真正地溫柔起來,除了麵對她的病人時,所以,做她的病人,是最幸福的的。
雖然心裏還是不爽於百草冒這麼大的危險去救宗政,卻還是留了下來,對她,他就從未放心過,從未放下過,自於那黑暗禁牢裏到得她身邊,重拾少年懵懂後,從未。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無言相背。
呼,終於處理完了,這麼看來,也恢複了幾分往日風姿,隻是……
百草想起了那時宗政前胸露出顯露出來的傷口,如今躺在這的宗政衣著整齊,想來是白術為他換過了衣裳。
若是平時,她定會毫無猶豫、幹脆利落地將外衣撕碎,上個藥而已。早早就明白了所謂醫不忌,醫不忌,獨獨因著宗政扭捏了起來,清了清腦子裏莫須有的混沌念頭,百草還是伸出了手去。
手未至,為聲止。
白術沉聲提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個法子也製不了他多久,其餘事還是過會再說吧。”
百草頓了頓,將手收回,卻也悄悄鬆了口氣,這下也不用躍了什麼砍去,回頭自由白術杜仲幾人來收拾。轉而換上一張肅然冷麵,確實,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空擋,藺平和三兒已經把之前交給天冬要煮的藥湯裝桶送了來,想來天冬還在同她鬧別扭,這才將自己的活計轉手托與他人,不由一笑,明明還要長她幾歲,卻一個個都揣了一顆小孩子的心。
這藥湯自然不是普通的藥湯,區別於其他藥湯先燒了熱水再濃濃的藥脂勾兌,這是直接按方子取了藥放在鍋裏熬,還要幾口鍋同時起灶,熬出這麼一桶來,所謂原汁原味。
藺平和三兒抬了宗政身下兩張桌子,白術推了浴桶,兩相交對,宗政就實實貼貼地被架在了浴桶上。很快,鋪於宗政身下的幾層布料便被蒸汽濕了個透徹,宗政身側的許多地方,隔著布料凹陷了下去,這一看,便知,這兩張桌子定也是經過了白術的一番改造的,桌子上挖著許許多多大小、形狀完全相同的圓洞,為了控製藥效均衡地滲透進宗政的身體裏。
白術,費心了。
百草路過白術,眼睛一彎,微微一笑,不需要說什麼,她相信,他懂。
親自去房間裏抱了一堆蠟燭來,在桌上固定住,一個個點上,將宗政包裹在搖曳的燭火中。
她先前就探過,宗政修築的內力時陰寒,時剛灼,陰陽不明。
但是千絲毒婦卻是懼寒向熱的,宗政的內力不穩定,也隻好通過外界升溫來輔助了。她修的大夢三生功法偏陰非常時刻可強行封住宗政的身體,叫露了頭的千絲毒婦再無退路。
接下來,又要耍弄她的那套金針之術了。
這一次,卻是不能從宗政被封住的幾大要穴下手了,她每下一針,便比了真正的穴池偏上幾許,一刻鍾下來,宗政已形如刺蝟,密密麻麻,針稍遍布,就連那張有驚天地泣鬼神之美的俊臉也沒能幸免於難。
藺平和三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類慘不忍睹的場景,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在他們眼中一直歸為仙子的人物如此不人道的舉動,好在,他們都知道,這是在救人。隻是,一般的針灸會是這樣嗎,除了穴位之外,還有好些他們根本端詳不透的地方也豎起了金針寸寸。
當然,這可不是一般的針灸。
這要是被回生穀裏那些老家夥知道,鐵定會將這兩個不識貨不開眼的無知小兒揍上一通,不知藺平和三兒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有幸得見回生穀曆來隻傳穀主的金針秘術,渡龍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