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三年六月,碧空萬裏,百花盛開,一派欣欣向榮。
陽光透過紗窗映照在一間簡陋安靜又陰冷的屋內,留下了幾許斑駁交錯的暗影。
一聲淒厲的哭喊聲打破了往日的寂靜和燥熱煩悶的氛圍,驚起外麵樹上的烏鴉“哇”“哇”地往外亂飛。
“醜丫,醜丫,你醒醒啊……”
“醜丫,你不能就這麼死了,在錢府裏你我相依為命……醜丫,你要是沒了,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留在這錢宅府可怎麼辦呀……”
一個穿著聯珠經錦半臂窄袖衣,梳著丫髻的粗布丫鬟在趴在一張窄小低矮的木塌上聲嘶力竭的喊道。
她的眼睛紅彤彤的,臉上掛滿了絕望又無助的眼淚。
聲音充滿了淒楚,哀傷,在整個稍顯安靜的錢宅裏尤顯突兀和刺耳。
簡陋低矮的木塌上,一個瘦弱的看上去大概十二歲左右容顏稚嫩的女孩靜靜地躺著。
一張顯得黝黑的小臉上滿是駭人的大大小小的麻子,右臉頰上還有一顆如小拇指般大小如花一樣的紅色胎記,給原本不堪直視的小臉更增添了幾絲駭人又莫名的氣息。
時不時的從窗戶和未關的門口傳來幾陣陰風,扇地窗戶和房門咯吱作響,有一陣沒一陣的吱吱呀呀的怪異聲音,讓原本沉重哀傷的屋子更顯詭異。
天上的太陽火辣辣的蒸著炙熱的大地,似乎要將遼闊的大地給烤熟,就連滿院都是花草樹木的遮天蔽日的大樹的葉子也跟著變得焉焉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樹上的知了有一下沒一下的叫著,聲音低沉而緩慢。
錢府東院,一個濃妝豔抹的妙齡少女坐在一棵大柳樹下懶洋洋的躺在一張寬大又舒適的軟塌上。
少女大概十六歲左右,頭上梳著時下在貴女中最為流行的飛天斜髻,上麵掛著大串小串的珠玉亮寶,在從柳枝上斜射穿過來的微弱的陽光的映襯下顯得很是熠熠生輝,明晃照人。
她身穿一襲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本來是一件用昂貴的絲綢織成的上好的衣服,穿在少女身上卻是顯得格格不入。
因為少女實在是太肥胖了,身高不算低,足有一米六三,但是那腰肢……足足有三四個正常人那般寬大。
圓圓的大餅臉,五官被擠壓得幾乎看不出她到底長相如何。
旁邊還有兩個嬌俏的小丫鬟拿著蒲扇給她扇著,看著閉上眼睛的少女,眸中露出些許嘲笑和輕視之意。
烈日陽陽似乎一點也影響不了少女。
隱隱的聽見遠處傳來痛苦的哀叫聲,少女皺了皺眉頭,深埋在一堆肥肉中的綠豆小眼緩緩睜開,麵露不悅之色:“什麼人在那大喊大叫的?煩死人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啊!”
鳳竹和鳳欣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搖了搖頭。
女郎把人家害死了都還不知道。
不過她家女郎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畢竟女郎是主子,她們是丫頭。
出身決定一個人的地位,主子打罵、發賣丫頭在富貴人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鳳竹大力的搖著手中的蒲扇,和聲和氣地說道:“是錢府中容貌最醜的醜丫死了,那個低等洗衣的丫頭小喜在為她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