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試著跟陳澤明對話:陳先生,最近還好吧?
陳澤明極其慵懶地說道:夜宵放進來就行,我得先睡好了再吃,誰也不要影響我睡覺。
我道:陳先生我是趙雲龍。
我以為這句話能刺激到他,誰想他仍然反應淡然:我管你是誰!
我一怔,扭頭瞧了瞧秦副處長,秦副處長解釋道:他最近啊,光認睡不認人。他不跟別人溝通。
我一皺眉:哦?變的這麼快?
程局長又看出了我的懷疑,淡然一笑,衝秦副處長交待了一句:小秦把裏麵的燈打開一下,讓趙秘書看看他以前的老板睡覺的樣子,有多狼狽。
秦副團長麵露難色:程局長,這,這不太合適吧?孫醫生交待過………
程局長打斷他的話:照做!
秦副團長極不情願地按了一下旁邊的一個開關,裏麵頓時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射了出來。
透過小窗口往裏看,果真見得屋子裏亮堂了不少。雖說燈光仍然有些黯淡,但是足以讓我看清裏麵的一切。小屋裏和以往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動。隻是那張床不知被誰搬到了牆角處,地麵上有些汙穢,牆壁上也沾染了不少汙跡。想必是陳澤明以此來表達抗議。我的目光最後才停留在那張小床上,熟悉的人,熟悉的身影,安靜地躺在那張床上,胡子頭發都好像很久沒有梳理過。長長的頭發和胡子,並沒有掩飾住陳澤明的麵容,是他,的確是他!
隻是他狼狽的樣子,讓我感到吃驚。他仍然穿著那件昂貴的風衣,隻不過上麵已經髒的不成樣子。床頭處的那雙價值上萬的名貴皮鞋,上麵布滿了灰塵,已經沒有了皮鞋的樣子。
曾經縱橫京城的陳澤明陳先生,此時此刻,卻儼然像是丐幫長老一般。他安祥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不時地用腳丫子對著撓癢癢,半張開的嘴巴裏麵,是一排長了黃漬的牙齒。
也許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也許是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我不敢直視程局長的目光。我想此時此刻,我的表情一些很狼狽。
程局長笑說: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自己這一點頭意味著什麼。
但是事實的結果,與各種跡象極不吻合。因此即使是自己在親眼見到陳澤明之後,仍然有很多疑惑盤繞在心裏,揮之不去。
而實際上,事實的真相,往往遠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秦副處長不失時機地將小屋內的燈光關閉,然後衝程局長試探地問道:程局長,可以了嗎?
程局長點了點頭:去你辦公室。
秦副處長微微一怔,略有思慮地點了點頭。我們一行人徑直去了秦副處長辦公室。秦副處長辦公室很簡潔大方,辦公室裏隻擺放了幾件必備的辦公裝具,一台大尺寸的台式電腦,實際上是看守所各個位置監控攝相頭的總成。
由於已經是接近深夜,秦副處長的助手不在,因此他隻能親自動手為我們倒茶沏水。
程局長對秦副處長道:小秦啊,今天的事情盡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不過你可以跟國安部那邊的負責人說一下,以免讓人家抓住把柄。
秦副處長點了點頭。
程局長道:好了,現在你跟趙秘書說一說一號的情況。
秦副處長‘哦’了一聲,衝我笑說:趙秘書,我能體會你的良苦用心,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諒解。目前呢,程局長和國安部的領導,正在想辦法對一號進行突審,雖然也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情報,但是總體效果並不是十分理想。我們用盡了各種辦法,試圖在一號口中挖出更多的資料,不過一號特別嘴硬,不肯跟我們合作。後來……
程局長皺了皺眉頭打斷秦副處長的話:挑主要的說!
秦副處長點了點頭,接著道:目前我們找到了全國最權威的心理專家孫醫生,想利用她來攻克一號的心理防線。我們安排孫醫生跟一號進行了兩次交流,孫醫生製訂了一套突破一號心理防線的措施。孫醫生覺得,隻要一號心理防線被擊破,那麼他就非常可能跟我們合作,提供更多的關於,關於反動組織的情況。這段時間,我們按照孫醫生的要求,對一號進行了全方位的控製。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讓一號連續十天生活在黑暗封閉的環境之中。據孫醫生說,這是擊破一號心理防線最有效的舉措,長期處在黑暗無援的狀況之下,一號的心理會變得脆弱,屆時孫醫生就可以更有效地跟一號溝通,趁機擊破一號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