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流水線前麵，老九問我，“你去不去三廠？”
我咬咬牙，“去，怎麼不去？不是說好了，發了第一月工資就辭工，累也就一個月，熬過去了就出頭了，這半個月都撐過去了，還在乎再多熬一個月？累能累到什麼程度，還能累死人不成？”
“恩，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就別去了吧，我看助理舍不得你。”我如此打趣道，老九手一擺，“切，就她那雙老樹皮手，我才不要呢，我要去三廠，找翟秀雅。”
說完，我們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阿彪也走了過來，問我們，“你們要去三廠？”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因為我們都是能說會道，會講一些阿彪沒聽過的知識，所以阿彪和我們的關係已經相當不錯。
現在他來問，老九又開始演戲，裝作不舍，“是啊，其實，我是不想去的，但沒辦法，家裏欠債太多，要趕緊賺錢啊。”
老九說著神色就悲傷起來，吸溜下鼻子想醞釀悲劇氣氛，誰知阿彪根本不在乎這一點，直接大手一揮，“去就一句話，有事記得通知兄弟，咱別的本事沒有，力氣是有，聽說三廠那幫安徽人很**，咱可不怕他，去了有事隻管說話，我一個電話就能叫二三百人……”
我是聽出來了，阿彪根本沒有悲情細胞，又或者說，阿彪和我們的感情還沒到那個地步，純粹是因為惺惺相惜，所以過來關照幾句。而最後那一句，恩，誰都知道，那是模仿古惑仔的，當不得真。
不過對於阿彪口裏說的安徽人，我們在這已經有素了解，這裏有六個分廠，每個分廠所負責的內容也不一樣，每個廠都有廠長，有的是湖南人，有的是湖北人，有的是安徽人，還有的……似乎就是這三個省，其他省的都是小官。
這就造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廠長是哪裏人，那個廠的工人就是哪個省的最多，比如二廠，從上到下，廠長主任組長班長助理，都是湖南人。而那個三廠，據說是一個安徽人當廠長，那不必說，三廠是安徽人的天下。又因為廠裏人多，一萬五將近兩萬人，自然形成了各個勢力，就有了安徽幫湖南幫湖北幫一說，不過，勢力最大的，當屬河南幫。
聽到阿彪這麼說，我們自然是感激，親切地拍他肩膀，“謝謝你，兄弟，以後有事會麻煩你的。”
商量已定，老九跑去給助理道別，扭扭捏捏，欲說還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想好了，我要去三廠，不過你放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是我在這個廠裏認識的第一個女孩，還記得你從飯堂把我們帶出來的那天嗎，你穿著紅色馬甲，我一眼就記住你了，不過為了家裏，我還希望高工資，你放心好了，我一下班，就會來看你，還記得嗎，我說過要請你喝糖水……”
後麵我聽不下去了，太肉麻了，我就不明白，三廠二廠，就一堵牆的距離，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過了一會，班長拿著本子來念名字，我和老九的名字赫然在列。不因為別的，就因為我們是新員工，作為班長，他當然有他的打算，這些人一借出去就回不來了，當然是留好的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