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的視野,隻能看見香料交到鳳沅手中,並不能看見鳳祀彈手指的動作。
原以為眾目睽睽,不會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沒想到還是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低頭瞧了一眼,鳳沅抬眸的一刻,神情一轉,含著怒意瞪了鳳祀一眼,才轉向皇帝,正想實話實說,卻被鳳祀搶先:“父皇息怒,是兒臣不小心,脫了手,兒臣甘願受罰。”
好一個“甘願受罰”!
這麼一說,鳳沅再實話實說,指認鳳祀用手指彈飛了香料,倒顯得她不知好歹、推卸責任了。
第一次見麵,何必這麼不友善?
見她杵著,沒有下跪的意思,皇帝老眼瞧著她,怒意更甚:“你可知道,為了研製這臥龍香,朕費了多少心思、尋到藥材,你大皇兄又是如何晝夜不分地為朕製香?你非但不謹慎對待,犯了錯還不知認錯,簡直太不懂事了!”
原就沒有錯,何必認錯,真是個不分是非的主……
暗暗感歎一句,鳳沅依舊沒有下跪的意思,一雙明目一絲不畏,亦是有些生氣:“父皇喜歡陰險狡詐之人,事事處處隻知算計別人,還是喜歡單純之人,做好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等他回答,鳳沅便自問自答:“若是喜歡單純之人,那勉強稱作明君,若喜歡陰險之人,父皇也很成功,將大皇兄生得非常和您心意!”
“混賬!”皇帝勃然大怒,精深的老眼,狠狠睨向她,“這是跟父皇說話的態度麼,一點規矩都不懂麼?朕怎麼做皇帝,還要你一個小輩教?”
鳳沅嗬嗬一笑,依舊無畏:“不會做,自然要人教,父皇身為一國之君,應該不分尊卑貴賤、虛心求教!”
“你簡直無法無天!”皇帝氣得瞪紅了雙眼,粗喘著氣,胸口跟著一陣陣起伏,“來人,給朕教訓這個不孝順的混賬兒子!”
鳳祀依舊跪著,低垂著頭,不叫人瞧出他的心思,暗暗一笑。
原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這麼容易。以往陷害,這個廢物都慫得不行,下跪磕頭、聲聲求饒,皇帝雖然氣她,卻也可憐她,不忍心重罰。今日是怎麼回事,居然迎難而上,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這不是找死麼?
她找死,對他來說是好事。
廢了太子,他又是長子,理應繼位、然後登基為帝,到時一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心裏雖然這麼想,表麵上還是要裝好人。鳳祀微微抬頭,抓住皇帝的衣角,求情得十分誠懇:“父皇息怒,是兒臣一時失手,還請父皇不要怪罪太子。”
說著,轉眸,瞧了鳳沅一眼,繼續求情道:“兒臣熟知父皇一向嚴苛育人,但太子已貴為一國儲君,當為吾等之榜樣,哪能輕易動輒刑罰?”
好一個偽善的哥哥,字字求情,卻字字絕情。既誣陷了她,又表現了對太子之位的野心,一臉無辜,叫人挑不出刺。
鳳沅不屑一笑,臉上盡是嘲意:“真是多謝皇兄體恤了!”
聽罷這話,皇帝剛壓下來的怒火,一瞬再燃,狠狠瞪著她:“你這是何態度,平日裏窩囊沒用就算了,今日竟連孝義廉恥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