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所言極是。”鳳凜低著頭,已經不願多說。
平時,他還會半真半假地關心幾句、對父親敬愛有加,今日,經曆了這樣的事,他隻覺心累,已經提不起一分勁了。
德妃和鳳瑜,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如今倒塌了一根,他自然難以振作。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他們,從未想過鳳瑜會離他而去,那麼,德妃會不會也……
想至此處,他更覺心累。
看出了他的難過,皇帝麵色不改,隻在心裏一動。如他這般狡詐陰險之人,也有柔軟之心麼?
他是真的為了弟弟的死,而難過麼?
“罷了,你去吧。”皇帝拂了拂手,再沒了指責之語。
“兒臣告退。”鳳凜敷衍地行了一個告退禮,雖是敷衍,卻也沒有一絲僭越,不緊不慢地退了出去,才一刻不停地往宗正府而去。
此時的墨王府。
遠麗故意收拾了很久的行李,就為了主子能和墨王多說幾句話,結果千夜梟等不下去了,派了十幾個侍女過去,以幫忙的名義,強行為鳳芊予收拾好了行李。
“走好。”千夜梟臉上掛著笑容,笑得合不攏嘴,親自送鳳芊予出門。
鳳芊予卻一臉不舍,抬頭,用一向無辜的眼神望著他:“梟,嫁進景府,不是我的意願,我真的不想嫁給景大公子……”
他們還待在千夜梟的臥房門口,侍女們都已經拿著行李,往大門去了,所以四下並無人。
瞧著她想要貼上來的身子,千夜梟忙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意思明確地拒絕道:“本王有封號、有全名,請柔菡郡主不要喚我為梟。”
“但我真的不想嫁給景尚,我想嫁給你……”鳳芊予表達的愛意,亦是簡單明確,意思明確。
“可我不想娶你呀。”千夜梟帶著幾分無奈,態度認真地回了一句。
鳳芊予卻還在找借口:“你連拒絕我,都如此認真,這一份認真,難道不是愛麼?”
聽著她強大的邏輯,千夜梟隻驚歎在心裏,表麵上依舊是認真:“我認真拒絕你,並非愛你,而是想讓你知道,我確實不愛你。若以一種俏皮玩笑的方式拒絕,難免不正式,那就顯得拒絕之意也是開玩笑的。”
他的話,堵死了鳳芊予的所有邏輯,令她一時反駁不了,隻能僵在原處。
“走好。”千夜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再次送客道,嘴上依舊掛著欣悅的笑容。
鳳芊予依舊不死心:“我走了,你就如此開心?”
“對呀。”千夜梟點了點頭,肯定的語氣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雖然答案不出意料,卻還是覺得刺耳,鳳芊予的臉上露出一絲失落,嘴上還是不死心:“毫無回旋的餘地?”
“毫無。”千夜梟堅定了眼神,鄭重其事地告訴她。
原以為拒絕完了,她就可以走了,卻依舊不見她邁出一步。
“可我不想嫁給景尚……”鳳芊予低著頭,不再看他,想起景尚的嘴臉,心裏便是嫌棄和恐懼。
千夜梟無謂地一攤手:“那也無關本王的事。”
“怎麼無關?”鳳芊予搖了搖頭,反駁道,“咱倆四年的友誼,何其深厚,我的婚事,你應該操心的。”
四年友誼……聽這陌生的詞彙,千夜梟滿心無奈:“四年友誼,並非本王承認,而是驃騎侯說的,你讓驃騎侯替你操心吧。”
景尚的婚事,景玄自然會操心,不僅如此,還要徹底打破景尚迎娶公主的夢,令他永遠不可能再翻身!
嫁給景尚的路,既黑暗,又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丈夫。想至此處,鳳芊予便心生絕望:“他一心隻想娶公主為妻,他會殺了我的!”
“那也無關本王的事,郡主自己珍重。”千夜梟說得無情,其實並非如此,她若真的危及性命,在他方便的時候,會援助一把。畢竟他倆並無仇怨,且認識四年,除卻愛情之外,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四年,他都是這麼拒絕她的,她從來都是越挫越勇,這一次卻……
初見,他十六歲、她十一歲。
和親王對她的管束並不嚴格,她也自認,見過的男子不少,卻從未有過心動的感覺。直到見到他,一身鎧甲、威風凜凜,那一刻,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竇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