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沅摸著下巴的假胡須,沉思著說道:“此時,他來尋我,必定來者不善。”
“不知玉佩是否真的落入靖王手中。”絕塵的心裏開始沒底,除了自責,更多的,還是擔心主子。
鳳沅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即便玉佩在他手中,也無法左右大局,咱們要做的,是不讓他有機可乘。”
經她分析,確有道理,絕塵應聲點頭,奉承道:“主子英明。”
古代的下人,總愛說一些奉承的話,這是對主子的尊敬,並非他們是諂媚的小人。鳳沅已經習慣,所以沒有做過多的反饋,而是自顧自地思索著,說道:“你讓宗正寺卿準備一間靜謐的房間……”
話未說完,鳳沅隻是一頓,便被絕塵接過了話,恭敬地提醒道:“宗正寺卿細心周到,屬下聽說,房間已提前準備好了。”
宗正寺卿確實細心周到,猜到他們要談事。宗正寺卿固然可信,但鳳凜……
“鳳凜去過了?”鳳沅的心思算計,一刻也停不下來。
絕塵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應是去過了。”
若是去過了,隻怕有問題。鳳沅蹙眉深思,很快有了主意:“你先行過去,細細搜查內外,確保無人竊聽。待到我與鳳凜談事之時,與遲遠一同隱於屋外,務必保證無一外人靠近!”
談事之時,難免提及洛雲玥、凡逸一案的內幕,若此時有鳳凜安排的可做證人者,隔牆有耳地聽了去,便可到禦前告狀。
若是他們的人成了原告、證人,那麼,是非黑白,便由他們說了算。太子設計自己新婚的太子妃,誣告她與兄長的貼身隨從通奸,此舉既休了她不喜歡的太子妃,又損了最大敵人的名聲,一舉兩得,可見她的陰險。
這些事一旦公之於眾,儲君、帝位便再與她無緣……到時,隻怕後患無窮!
這麼好的機會,鳳沅不相信鳳凜會錯過,因此她猜想,鳳凜肯定安排了人!
“屬下必定竭盡全力,確保萬無一失!”絕塵帶著深深的自責,向主子保證道。
見他又想下跪,鳳沅及時阻攔,伸出食指,指了指他受傷的膝蓋:“再跪就不行了,好好養著。”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別因一件事的差錯,影響了你日後的發揮,男子漢大丈夫,別拘泥於這些小事。”
“屬下遵命,謹記主子教誨。”絕塵站著身子,也不忘弓著背,始終十分恭敬,“那屬下先行一步。”
“去吧。”鳳沅揮了揮手,便見他自後窗,先行一步離開。
而鳳沅,則從大門離開,沒走幾步,便碰上了出來尋她的鳳凜,揚手一招:“二哥!”
“太子皇弟。”鳳凜回應了一聲,注意到鳳沅打招呼的手,有些不習慣她奇怪的手勢,卻也沒有太過在意這些細節,很快恢複了常色。
蓮蓉跟在鳳沅身後。
幾步,鳳沅行至鳳凜麵前,停下了腳步,反客為主道:“四處尋覓,皆不見二哥蹤影,二哥去哪兒了?”
“我也正在尋覓太子。”鳳凜微微一怔,沒想到被她反客為主。
“是嗎?那真是巧了。”鳳沅隨口接了一句,考慮到要為絕塵的搜查爭取時間,故意轉向一旁的風景,評價道,“宗正寺竟還種了紫薇樹,紫薇花含苞待放,甚是優美。不由令我想起杜牧的七言絕句:曉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園中最上春。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豔陽人。”
“頌紫薇花的詩詞頗多,我倒覺得白居易的七言絕句,寫得更妙。絲綸閣下文書靜,鍾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鳳凜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一瞬,明白了鳳沅的用意,話裏有話地說道,“杜牧獨守剛直節操,恰似紫薇花,太子亦是不輸古人,胸襟豁達!”
他的意思,鳳沅自然聽得懂。早時剛剛抓到太子妃與別的男子通奸,她便有心情欣賞美景,鳳凜這是在奚落她!
他如此輕慢,鳳沅自然不會輸了陣勢,不思片刻,便和善一笑,有力回擊道:“二哥欣然對詩、侃侃而談,如此閑情雅致,亦是心胸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