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被鳳凜算計(1 / 3)

“太子到!”

門外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時,蘇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太監喊錯了,又或者是哪隻討厭的鸚鵡,學舌說著“太子到”,所以並沒有理會,一心投入手上的刺繡中。

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略顯急切,一步步靠近。聽這腳步聲,不像是宮人們的,很熟悉,蘇嫻停下手上的針線活,抬眸瞧了一眼。

隻見鳳沅一身常服,拿著一包東西,急急而來:“母後。”她喚了一聲,才注意到左右站著伺候的宮人們,忙行了個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沒想到真的是女兒,蘇嫻驚喜一笑,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順勢又屏退了左右。

昨兒剛來請安,今兒又來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嫻心想著,轉眸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又轉眸回來,欣然問道:“以後日日都要來請安了?”

問話間,聞到一絲藥味,並非單純的草藥,好似混著一些毒草,蘇嫻笑意頓收,露出一分擔憂:“生病了?”

“不是生病了,”鳳沅搖了搖頭,拉著蘇嫻,一起坐下,將藥包敞開來,示於她,問道,“母後看看,他為何如此配藥?”

昨日進宮,是為了送水果蔬菜,今日進宮,是為了問藥,果然沒有一次是單純來請安的。蘇嫻想讓女兒日日來請安的美夢,就這麼破碎了。

見她的笑意一瞬消失,擔憂之色也在此刻銷聲匿跡,鳳沅抬眸看著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母後怎麼了?”

“沒事。”蘇嫻倔強地回道,死丫頭,非要有事才進宮,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母後麼?

“那您快看看這些藥。”鳳沅催促道。

蘇嫻臉色更沉,藥藥藥,除了藥,她還知道些什麼?

隻見她的眸色之中,又多了一分怒色,就這麼展露著,沒有一分掩藏,鳳沅一眼便看出來了,再次問道:“母後生氣了?”

“沒有。”蘇嫻依舊倔強。倔強罷,該疼女兒,還是要疼女兒,蘇嫻收起怒顏,低眸,看向那包神秘難解的藥,眸中盡是不屑。

活了三十多年,一出生,她便開始接觸草藥,打從學醫以來,從未有過藥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因此,蘇嫻隻是不屑地掃了一眼。

一眼,認出了其中所有藥材,並記住了它們的用量,原以為心裏會有個答案,蘇嫻卻愣住了:“這……”她眸色稍稍認真,再次低眸,這回,她看得極其認真。

“母後也看不懂?”鳳沅微微一驚,這毒醫究竟何方神聖,居然連蘇嫻都被難倒了?

“別急。”蘇嫻說著別急,其實心裏比任何人都急,這可關係著她二十多年行醫的麵子和聲譽,不能毀在這一包普普通通的藥上。

“不急不急,母後慢慢看。”鳳沅無奈一笑,先前瞧她一臉不屑,還以為她看懂了,原來隻是習慣性自負罷了。

等待無趣,鳳沅左右一瞧,順手拿起蘇嫻的刺繡,粗略一看,暗暗一震。

隻見一塊帕子,繡了一對鴛鴦,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兩隻鴛鴦在戲水,色彩絢爛,美不可言。

蘇嫻立誌做一名最優秀的皇後,女紅自然不弱於任何人,即便是一條簡簡單單的帕子,亦是一絲不苟地完成,將她巧奪天工的技藝,呈現得淋漓盡致。

突然想起景玄的刺繡,亦是這般栩栩如生,他的技藝,好似比蘇嫻高了一些,卻少了一絲女子的陰柔美,多了一分男子的陽剛之氣。

鳳沅不懂刺繡,也看不出甚多,隻是驚歎於蘇嫻的女紅,與她平時不羈、不拘小節、坐姿粗野的形象,大不相同。原以為她隻是裝個皇後的樣子,人前風光,沒想到人後亦是有真本事的,一對鴛鴦,繡得比她肯定好了許多。

“怎麼樣了?”鳳沅放下刺繡,轉向蘇嫻,隨口問了一句。

她隻是隨口一問,在蘇嫻聽來,卻是一種催促,因看不出藥方用意,她略顯急躁:“莫催!”

鳳沅微微一退,看不懂就看不懂,幹嘛急眼呢?

“母後……”鳳沅試探了一句,隻見她還是急眼,“本宮已經說了,莫催!”

鳳沅無奈,眨了眨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頓了一會兒,才弱弱地提議道:“算了吧,母後,看不懂就不勉強了。”

“不行!”蘇嫻一陣拍案,神色更加認真,細細研究著裏頭的草藥和毒草,在心裏一點一點分析著,“來人,準備紙筆!”

看來,光是心裏分析已經不夠了,需要用筆記錄下來。

見她如此認真,鳳沅再次勸道:“母後,你別累壞了鳳體,看不懂就算了吧?”

“本宮看得懂。”蘇嫻倔強道。

看得懂?鳳沅暗暗一歎,明明就是一副看不懂的樣子嘛。

事關鳳凜的計謀,鳳沅隻想快一些看出藥方用意,若蘇嫻看不出來,她便拿給蘇瑾睿看一看。

若是蘇瑾睿不行,再拿給懸壺濟世的大夫們看一看。

實在不行,便讓人加急送去蘇城,請蘇族的名醫一起看一看,再傳消息回來。

計劃耽誤不得,豈容蘇嫻慢慢研究?若是有一絲跡象,鳳沅倒可以等一等,看樣子,蘇嫻完全不懂用意。如此,何必在此浪費時間?

“兒臣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鳳沅想著金蟬脫殼的法子,很快找了一個借口,試圖逃離鳳金宮。

“你回吧。”蘇嫻一心都在藥上,已顧不得女兒陪不陪自己了,今日務必要將此藥用意看得一清二楚!

“那兒臣告退……”鳳沅試探著,伸手想要把藥拿回來,卻被蘇嫻攔住,“你回,藥先留著。”

“兒臣還有用呢。”鳳沅無奈,她隻是想把藥帶走,藥若留下了,她找的借口還有何意義?

“先留下。”蘇嫻執意如此。

既然藥帶不走,便隻能請蘇瑾睿進宮了,鳳沅徹底無奈,舒了一口氣,揚起一分笑容,說道:“母後,許久不與表哥一起用膳了。”

難得她主動提起蘇瑾睿,蘇嫻微微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昨兒不是說,下次要請表哥進宮,一起用膳的嘛?”鳳沅找了個完美的借口,提及昨日的對話,衝著她,天真一笑。

原以為“下次”隻是她的一個托詞,沒想到是真的?

蘇嫻一時沒想到,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丫頭,是尋思著多個人研究藥方呢!

不管目的是什麼,她能主動提出用膳,已屬不易。蘇嫻並沒有抱怨,也沒有挑刺,而是欣然點頭:“來人,傳蘇侍郎進宮。”

“是。”門外的宮人應了一聲。

沒多久,蘇瑾睿便一身官服而來,行了兩個臣禮:“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子殿下!”

“沒有外人,表哥不必多禮。”鳳沅催促著,想讓他快點來看看藥。

蘇瑾睿卻沒有馬上起身,畢竟他行的是兩個臣禮,除了鳳沅要說平身之外,還要等蘇嫻允許,才可起身。

然後蘇嫻沉浸在藥中,不能自拔。

蘇瑾睿就這麼跪著,有些茫然,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難道蘇嫻知道繼章的事了?還是知道他文武狀元作弊一事了?若真知道了,他該如何是好?

怪不得急急傳他入宮,不顧他如今還在處理公務,原來是知道了這些事麼?

如何是好?

蘇瑾睿微微抬眸,左右一視,果然一個宮人也沒有。

想來,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屏退了所有宮人吧?

蘇瑾睿閉上雙眼,細細想著,他該如何是好?突然,磕了三個響頭,說道:“侄兒管教不嚴,才致繼章犯下如此大錯,請皇後姑母恕罪!”

蘇嫻沒有再聽,依舊專心研究著藥。

鳳沅聽得一怔,讓他不必多禮,起身,為何突然開始認罪了?蘇嫻知曉這事了?

“表哥……”鳳沅開口,正想說話,又見蘇瑾睿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文武狀元作弊一事,實在不該,侄兒知罪,請皇後姑母息怒!”說了繼章的事,不見蘇嫻有反應,那大概不是在氣惱繼章之事吧?若非繼章之事,便是文武狀元一事,所以他也及時認錯了。

蘇嫻依舊沒有在聽。

鳳沅再次一愣,瞧著他,不解地眨了眨眼,他一個人跪在那兒,演獨角戲?這是演哪一出?

“表哥……”鳳沅再次開口,卻又被蘇瑾睿打斷:“請姑母息怒!”

鳳沅捂臉,這姑侄倆,今日是怎麼了?一個非要維護自己的麵子,一個非要認罪,發燒,燒壞了腦袋?

鳳沅起身,行至蘇瑾睿麵前,親自扶起了他,無奈解釋道:“急傳表哥入宮,是為了幫我看一看藥。”

“藥?”蘇瑾睿回了一個不解的眼神,這才看了蘇嫻一眼,隻見她認真研究著藥,不像是氣惱的樣子,隨即問道,“皇後姑母並非惱怒?”

這都哪跟哪?鳳沅無奈一笑,繼續解釋道:“別說惱怒,母後連繼章、文武狀元作弊一事,都不知道,表哥不必過於擔憂。”

聽罷這話,蘇瑾睿鬆了一口氣,微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一如平常,隻是還剩著一點心有餘悸:“如此甚好。”

沒想到演了這麼一場鬧劇,鳳沅暗暗一笑,這表哥,也真是有趣。

兩人說了會兒話,蘇嫻才回神過來,轉眸,瞧了蘇瑾睿一眼,一如平常在家時地打招呼:“睿兒來了?本宮傳你進宮,一同用午膳。”

“午膳?”蘇瑾睿一臉疑惑,轉眸看了鳳沅一眼,“不是說,研究藥材麼?”

鳳沅無奈,就知道蘇嫻一心,隻記掛著一起吃飯的事,隨即解釋道:“研究藥材是要事,順便一起用個午膳。”

蘇瑾睿這才明白她們的意思,恍然一應,點了點頭:“是何藥材?”

“表哥請看。”鳳沅指了指蘇嫻麵前的藥,將蘇瑾睿帶了過去,“此人用藥奇特,不知為何如此配藥,我與母後,皆是看不明白。”

話落,蘇嫻一個抬眸,倔強道:“本宮並非看不明白。”

鳳沅無奈,隻好順著她的麵子:“是是是,母後還在研究,是我看不明白。”

蘇瑾睿亦是無奈,搬了一張椅子,坐於一旁,也看了一眼那藥材,評價道:“這哪裏算是配藥?恐怕隻是哪個不懂事的孩子,隨意抓的草藥,無意間混了幾種毒草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