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戀人薑小蝶,秦天河的心裏就像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一樣,一股鑽心的疼痛自心頭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他開始恨黃夢然落井下石,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當初看不透事,恨當初沒有聽從高振飛的建議。

痛定思痛,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從現在開始,自己一定要學得機靈點,要學會看人家眼色行事。隻有這樣,才能在二道嶺盡快做出成績,隻有做出成績,才能盡快回到益陽。

話又說回來,即使自己一年半載回不到益陽,也要混個人模人樣,爭取在二道嶺扶貧這段時間內,能夠得到提拔,解決了自己的副科級待遇,最好是能解決科級待遇,讓黃夢然之流看看,自己不是沒本事的人。

讓薑小蝶的父母知道,放棄自己是錯誤的決定,也讓薑小蝶知道,離開自己是錯誤的。

才能讓所有曾經輕視他,蔑視他的人瞧得起自己,才能真正挺起脊梁骨做人

而眼下,在二道嶺要想做出成績,要想得到提拔和重用,要想盡快解決自己的副科級待遇,鄉黨委書記朱廣平這一關是必須過的,隻要得到朱廣平的賞識和提攜,這一切才能變為事實。

這樣一想,秦天河決定回到方山後,買點禮物去朱廣平家坐一坐,聯絡聯絡感情。

高振飛說的沒錯,人在官場,隻要將關鍵的領導巴解上一兩個,那麼就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對他來說,目前最能決定他前途和命運的人就是朱廣平,隻要巴結上了朱廣平,討得朱廣平的歡心,就等於搭載上改變命運的希望之舟。

於是,到了方山之後,秦天河下車後就來到了銀行,取出存折,遞給櫃台後麵的工作人員,告訴工作人員,自己準備取一千元錢。

工作人員接過他的存折,看了眼,又遞給了他,並遞給他一張單子,告訴他,把單子填好再遞給自己。

秦天河填好單子後,再次把存折和單子一起遞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存折和單子後,很快就從窗口甩出了一千元錢過來。

秦天河小心翼翼地點好,然後放進了口袋裏。

他正要回走,一轉身,忽然看到旁邊窗口提錢的人拎著個手提包,有說有笑地將那整捆的佰圓大鈔往包裏裝,那錢少說也有十萬元,自己的錢對人家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不到。

秦天河的心理瞬間又開始不平衡起來,深刻地體會到了窮人和富人的巨大差距,自己是取錢,而人家是存錢,自己才取一千元,而人家存的是十萬元錢,自己居無定所,而人家住在寬敞明亮的豪宅中。

而去他拿出自己的存折看了看,裏麵隻剩下了兩千多元,而這些錢都是他平時省吃儉用一點點攢下的,如今卻要將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拱手送給別人。霎時,他心裏升起一縷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滋味,其中有酸還有苦,還有悲憤和心痛。

但是,為了未來,為了前程,為了讓所有曾經輕視、蔑視他的人能瞧得起他,為了能真正挺起脊梁骨做人,他必須這樣做。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了一兩年的錢就要白白地送給人家,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走出了銀行的大門。

走出銀行的大門之後,秦天河又發現,去朱廣平家串門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讓他頭疼的事情,一來他對朱廣平是不是敢“收禮”還把握不準;二來他對該送什麼,以及送多少,到現在心裏都還沒有底。

思來想去,秦天河決定豁出去了,高振飛說的對,這年頭想升官想提拔,哪有不送禮的,反正他還沒有聽說哪個幹部因為送禮而被領導趕下台的。

拿定主意之後,秦天河特意去名煙名酒行花了九百六十元買了兩瓶五糧液和兩條雲煙,然後又來到水果攤點,買了幾斤好水果,向朱廣平家走去。

那次,同朱廣平他們一起到方山吃飯的時候,私下裏,他問過小李,同小李的口中得知,朱廣平住在方山縣計生委家屬院中,住的是六號樓五單元五零一室。

因此,他拎著東西直接來到了縣人民醫院家屬院,來到六號樓五單元前,沿著台階開始往五樓爬。

一邊往樓上爬,秦天河一邊在心裏合計,一會兒見到朱書記該怎麼說?說些什麼?還有,朱書記不在家又該怎麼辦?要是朱書記的老婆在家,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呢?她要是不收這些東西又該怎麼辦呢?還有,萬一遇到熟人或者被二道嶺鄉黨委政府的人看到了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