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山在鄉鎮工作十幾年,整天和老百姓打交道,知道祖墳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也知道老百姓耍起狠來六親不認一點道理都不講,自然不想趟這種渾水,便找理由推辭道:“朱書記,土管所人手緊,我手頭壓著一大堆的工作還沒做完,而且過段時間就要開始土地普查,恐怕到時我抽不出時間。”
朱廣平知道知道任青山在耍滑頭,眼一睜,厲聲道:“現在,修路是鄉裏的頭等大事,其他事情都得給修路讓道,你回頭把手頭的其他工作全都給我放下,全力配合天河同誌的工作,還有洪軍你,你是交管所所長,更得把手中的其他工作全都給我放下,全力協助天河同誌工作。”
接下來,朱廣平又交代了管阿林和李文亮等村幹部一番,就和秦天河、任青山和張洪軍他們一起下了山。
第二天,根據朱廣平的安排,秦天河帶著任青山和張洪軍兩人再次來到山後村掃清修路的障礙。
可以說,掃清修路的障礙的關鍵就是做通趙老頭的工作,隻要趙老頭一家的工作做通了,其他人家的工作就好做了。
故此,一見到管阿林,任青山就不無抱怨道:“趙老頭無非就是想要錢,多給他幾百,就解決問題了,思想工作還是沒有錢管用。”
管阿林不同意任青山的說法,“任所長,你想得簡單,一是遷墳不能隨便提高標準,第二個是趙老頭的祖墳風水好,他家出了二個幹部,要想挖掉這個好風水,趙老頭肯定跟你打八架。”
果然,趙老頭看見秦天河他們,提起鋤頭,就朝坡上走,根本不和秦天河他們交談。
管阿林追上去,趙老頭丟了一句,道:“誰敢挖老子的祖墳,老子就要殺人,大不了一命賠一命。”
趙老頭長著一幅中國老農的典型相貌,身體瘦小,麵皮就如核桃,充滿著紋路,又特別地堅硬,他發了狠話以後,就用鋤頭使勁地挖土,似乎這土地和他有深仇大恨,管阿林和張洪軍等人輪番給他做思想工作,他悶頭幹活,將這些勸解當成身邊的蛛絲,根本不加理睬。
趙家堂客也跟了過來,她是一個頭發完全白了的農村婦女,臉稍有些浮腫,慈眉善目地跟在男人後麵,默不作聲。
任青山在土管所工作,這種事情見得多,他悄悄地把秦天河拉到了一邊,道:“這是一個倔老頭,幹脆多加了一點錢,有錢能使鬼推磨,肯定能讓趙老頭搬墳。”
秦天河搖頭道:“加錢不現實,加了錢,以後遇到遷墳的事情,要價隻能越來越高,還有,我打聽過了,這個趙老頭是個老迷信,認定他這家祖墳風水好,態度很堅決,給錢也可能也達不到目的。”
任青山哼了一聲:“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辦不到,隻是價錢不夠。”
秦天河低聲道:“鄉裏根本不可能出高價,出了高價,以後如何了得。”
其實任青山懂得這些事情,從工作角度上來說,他比秦天河了解得還要深,可是,他不願意把時是耽誤在山後村,就想鼓動秦天河提高價錢。
管阿林等人磨了半天牙,而趙老頭還是在地裏不緊不慢地勞動,管阿林終於發火了,聲音也高了,“老趙,你的兒子也是共產黨員,還是領導幹部,要帶頭作出表率,如果因為你家的祖墳,影響了修公路,山後、山前、曆山和福山四村幾千人,每天罵你祖宗一句,也有幾千句,看你的祖宗受不受得了。”
祖宗,就是趙老頭的逆鱗,他立起身來,把鋤頭在地上敲得綁綁響,“管阿林,你好歹還和我家方才稱兄道弟,這幾年方才為村裏做的事情也不少,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管阿林口氣軟了軟,道:“老趙,這公路弄了好幾次,你也知道,趁著現在大家心勁齊,就要把公路先修起來,明年是什麼情況,誰都不曉得,所以,你一定要支持工作。”
張洪軍接了一句:“修路是造福上二道嶺所有人的大好事,老趙肯定會支持的,以後公路修好了,趙主席的車就可以開到家門口,也方便你們一家。”
管阿林又道:“趙方水是黨員領導幹部,肯定支持修路。”
趙老頭還是不鬆口,又道:“修路我支持,出錢出力都願意,反正有一條,不能動的祖墳,公路隻要不過我家祖墳,我出雙倍價錢,說話算話。”
“方才和方水在外麵上班,這事和他沒有關係。”
張洪軍與趙老頭沒有交情,對其背景也不清楚,威脅道:“好話說了一籮筐,再不聽,我們隻有強行進場。”
趙老頭眼一瞪,道:“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們就別想打我家祖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