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心栽花化不開
無心插柳柳成蔭
前麵講到小群英為了整死王舜臣的大黃狗,自己一個人不敢躺在亂死坡,就想讓梁心明給自己作伴。當小群英去找梁心明時,梁心明非常警覺小群英,他知道這小家夥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是不是又來給自己下套的。便虎著臉問小群英道:你這小子來是不是又來欺騙我的?小群英笑了笑道:人們都說我很壞,其實那是冤枉我的。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隻要他人不壞,不幹缺德的事,我從不輕易耍弄他的。隻要他人持強淩弱,橫行霸道,或者是給我過不去,我有用不完的錦囊妙計來收拾他。梁心明想了想,小群英以前所做的那些讓人哭笑不得事,還真不是小群英先出手的。
梁心明之所以怕小群英給自己下套,也是以前吃過小群英的虧,這個事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那一年剛進入六月。經常電閃雷鳴,暴雨傾盆。朝天上望去,一塊不太大的鉛灰色烏雲,幾道閃電,幾聲雷鳴。由遠而近,瓢潑似的大雨就會落下來。一時間,不論是坑塘裏,河溝裏,窪地裏都積滿了水,往外流淌。
莊家人常有這樣一句諺語:有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陰吃飽飯。那是因為秋莊稼種到田裏,莊稼苗出齊後,就要及時的進行田間管理。鋤地疏鬆土壤,間除多餘的秧苗,鏟除雜草。到了六月間這些農活已經做完,又經過一段時間的蹲苗。若這個時候落下大雨,莊稼苗得到雨水的滋潤,就會茁壯地生長起來,到了秋後定是好收成,好年景。可是物極必反,大片大片的窪地都成了汪洋澤國。成群的水鳥飛來飛去,落在池塘邊,溝河旁,站在淺水裏,靜靜地等著魚兒遊到水麵上。伸出長長脖子,用它那又長又尖的嘴巴準確無誤地把小魚刁住,一揚脖子就把小魚吞進肚子裏,成了它的一頓美餐。
到了七月初的時候,連綿不斷的雨已經停住,大部分的窪地已經涸出來,隻有小快的窪地還存有積水。梁心明也有幾畝窪地,前幾天去看時還有不少的積水沒有涸幹,今日又急著去看,盼望著窪地裏的積水早下去。如今正是種植蕎麥的好時節。如果積水再下不去,又要耽擱下來了,梁心明心裏急得火燒火燎的。
梁心明看完地後,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條小河邊,隱隱約約的看到一隻大鷺鷥站在一條小溪邊的淺水裏,正聚精會神地向水裏瞅魚。梁心明看到後把頭上的辮子盤牢,脫掉半新不舊的布鞋,把身上衫子也脫掉,露出莊家人常在烈日下暴曬而形成的棕紅色的皮肉。看了看身上沒有碰撞和擺動而發出聲音的地方。就輕輕地,躡手躡腳地向大鷺鷥慢慢地靠近。那大鷺鷥隻因貪吃,沒有想到身後有一個大活人正偷偷地向它襲來。
梁心明在莊上是一個有名的小精人,很好占便宜。人們按著他的為人處事,給他送了個外號叫刮鐵毛。隻要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可想而知他的為人了。不論是給誰相處共事,他總想著沾些便宜。就是跟鐵共事,也要從鐵的上麵刮下一層毛來。
梁心明的祖上是做的買賣的商人。做買賣的人,運氣好了,錢來的很快。從他家現在的住房來看,就能看到他家曾經輝煌過一時。深宅大院,青磚鋪地,高大的瓦房,青磚灰瓦,飛簷疊脊,雕梁畫棟,高大的門樓,寬闊的大門上鑲嵌著大帽銅釘。雖然有些破舊,依然給人一種莊重,氣派,富貴的感覺。現在隻剩下一個堂皇的外表了,實在是今非昔比。他們這個家,從梁心明爺的時候已經不會做買賣經商了,僅靠著幾十畝薄田過日子。隻是他們還念念不忘祖輩經商時富庶的時候。還想東山再起,重現昔日的輝煌。因此就給孫子起了一個很好的名字,叫心明,意思是心明眼亮不要被他人給騙住了。
他們那裏想到,江山一敗不可再複。這梁心明雖然很精明,可就是卻做不成買賣。梁心明的小時候常常在爺爺跟前玩耍,那個時候真是絕頂的聰明。到後來年齡稍大些,講起話來句句在理,辦起事來井井有條,幹脆利索。他的爺爺常誇他有上祖之風。可是他每做起買賣來卻屢不成功。這也是梁心明把他的爺爺的話當成左右銘的緣故吧!時刻想到不要被人家給騙住了。進貨是怕人設局欺騙,為了吃準行情價格,總是打聽過來,打聽過去的。錯過了進貨的最佳時機。貨到了地方已被他人占了先,很不錯的買賣已經被他人做過了。就是提前把貨運到,也是瞻前顧後,按著高價錢不肯鬆口,錯過發賣得最好機會,把貨物積壓在手裏,還是賺不到錢,甚至還要賠錢。梁心明的父親看到兒子每回做買賣都賺不到錢,有時還折本,就心灰意冷地說道:我們這一家人做買賣的飯已經吃盡,不可再吃做買賣的飯了。
實際上也並非如此。隻是幹那一行之所以在那一行上有所建樹,是因為在那一行上獨具慧眼,一看就能吃準事態發展的趨勢。比如剛進一批貨,在較短的時間內價格是向上揚,還是往下跌。以後這類貨是奇缺,還是過剩,都能估計個八九不離十。不具有這樣的眼裏,瞎胡闖,憑運氣,是不會賺大錢,發大財的。
梁心明實在沒有這樣的眼裏,做買賣做不成了,靠他自己的小精明做了這個莊上的莊,莊上有個啥事情,他就出來主持過問,因為他的貪心很重,後來惹出不少可笑的是來。
有空手摸魚的,不曾見空手捉飛鳥的,梁心明就是空著手,乘那大鷺鷥不留意他,一點一點靠近大鷺鷥,伸開雙手,然後慢慢地向裏一合,硬是把一隻大鷺鷥抓在手中。
大鷺鷥被抓後,一個勁地在梁心明的手裏上下亂竄,左右亂甩頭,嘴裏不停地喳喳亂叫。大鷺鷥在手裏折騰了好一陣子,也是身上的勁用完了,看到逃脫不掉,也就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梁心明手裏攥著大鷺鷥回到村子裏,走到大槐樹下,人們都在七口八舌地談論著兌份子錢唱戲的事。這是莊主梁心明講的,按人口兌份子。每一個人兌十個銅錢,十口之家兌一百個銅錢,五口人之家兌五十個銅錢。錢數也不多,誰家都拿得出來。其他臨近莊上的人都已經兌齊了。咱們莊上還沒有開始兌錢,論起來咱們這個莊上的人,站起來不比人家低,躺在那裏也不比人家短,因何人家莊上的人能辦成的事,為啥咱們莊上的人辦不成。梁心明的話是這麼說的,可是誰都知道,他們這幾個莊主以兌錢唱戲為名,實在是想從裏麵撈些錢。方圓幾十個莊子,合起來對的錢數滿可以唱上十幾場的,結果唱上三五場完事。剩餘下來的錢裝進自己的腰包。若是在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好年景時。每家兌上幾十個銅錢,唱上幾大戲 。不論男女老少坐在太平車上,趕到戲場上,歡樂歡樂。遇到親戚朋友互相問候,莊上的人還是心甘情願的。而今年遭了雨災,戶戶的莊稼都被水淹了,正準備搶種下一茬的莊稼,老公早早就擔心今冬明春要有人討荒要飯,莊上的眾人,哪有閑心聽什麼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