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梁群英乘船惠濟河
落難女收受瑪瑙墜
梁群英和退入林下的閆世遠鏟除了強盜頭子劉彪,成全了楊萬榮和柳玉娘一對美滿姻緣,梁群英看到一對小鴛鴦正如膠似漆,難割難舍的享受著新婚的歡快,飽受著恩愛的甜蜜。楊萬榮也不急著進京應試意思,就辭別了他們,又踏上了進京的路程。可是剛走的沒有多遠,就感到全身不舒服,邁步無力。看天又刮起了風,想著不如到惠濟河上看看,可有船隻向北去。若能乘船北去,豈不省力,於是便來到惠濟河上。
一連幾日的豔陽高照,河中的冰層已經完全融化,隻見河風吹拂著河麵,河水拍打著河岸,河水發出嘩嘩的響聲。河岸上枯萎的蘆葦,巴茅在粼粼的水中搖拽著,一條半舊的船停靠在河東沿岸的水麵上。走近看時,隻見一位船家女坐在船頭上,梁群英走過去與她打招呼。問道:船家,今天你的船可往北去?那船家女頭也不抬,好似給誰慪氣似的說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無田無土不做擺渡怎麼過日子。梁群英聽她說話生硬,心裏好不自在地說道:船家應該是笑迎百家客,視客家為財神。怪不得你的生意蕭條冷落,感情有多少客人都會被你用話銃走了。那船家女忘了剛才的煩惱,卻不無得意的說道:哼!薑太公釣魚----願上鉤者自來。我這個撐船的職業不比其他行當,隻要他願意走水路乘船,是不會計較好孬話的,他若是不想乘船,我就是請也未必請得動。比方說你這一位吧,今日想乘船北去,我若是說不開船了,你心裏會老大不高興的,群英微微一笑說道:那也不見得,你若是不掌船,我就不能北去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絆著嘴,不知不覺中從辰時末已經到了巳時末了,這船家女仍然沒有開船的意思,還想再等幾個主顧。梁群英實在等得不耐煩了,隻是沒有說出口,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這時 船家女轉過臉來偷偷地看了一眼梁群英,不由得一陣臉紅心跳。隻見此人好一表人才,頭戴銜金雀鏤花銀座子,眉分八彩,目似朗星,鼻直口方,麵如冠玉。身上穿的雖是粗布棉袍卻十分的幹淨,急忙轉過臉去。不由得使這位船家女芳心大動,心中暗想,我若能與此人結成伉儷,也不枉為此生。
梁群英等的實在不耐煩了,就催問船家女道:你若再不行船,我就要趕旱路,不再坐你這破船了!在平時,這船家女還會推三阻四的再等一等,可是今天她確不想再有人乘她的船了。於是便轉過臉來,大大方方地朝梁群英淺淺一笑,深深地道了一個萬福,梁群英也急忙還禮。
船家女開始掌船劃槳,慢慢地搖著櫓,小船慢慢地向北航去。梁群英這才偷偷地細看這船家女的容顏,蛋圓的臉型,修眉鳳目,雖然長年在河上掌船使舵,難免風吹日曬,可是不施脂粉,依然是麵白如玉,白中透紅,豔若桃花。一頭的墨染青絲,更顯得端莊秀麗。身上穿著粗布印花緊身小襖綴著補丁,雖然破舊,仍遮掩不住她那阿娜多姿的身材。回目一望梁群英,差一點沒有把梁群英的魂勾走。梁群英心裏想到,不論是名門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我梁群英見得多啦都不及眼前的這位搖船的女子使我心動。於是又想到了青梅竹馬王舜臣的女兒王鳳彩來,心裏如打開了五味瓶,痛苦的搖了搖頭,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不由得愣怔了一陣。隨想到詩經裏《周南.關睢》“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就名言,把睢鳩鳥雌雄合鳴,淑女當配君子。今日這隻小舟之中唯有我合他,也是天賜的良機,我何不試探她一下可憎婚配,若使名花有主,那是我梁群英沒有這個福分。若是尚未婚配,我定要與她結成百年之好。隨瞥了一眼專心搖櫓的那位船家女,若無其事的樣子吟出一副上聯:“牛郎執意渡銀河”這是梁群英有意識拋出話來向她求愛的。也是試一試她的才智和悟性如何?這是一個從漢代就在民間廣為流傳的愛情故事,七月七日牛郎織女鵲橋會。知道這個故事的人並非高深的學問,用不著讀子曰詩雲的,隻要不憨不傻就能知道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這船家女一聽就心知肚明,隨想到自己的坎坷身世和眼前的處境,心裏不由得一陣心酸。自打看到梁群英的第一眼起,就把握不住的麵紅心跳,隻是想到梁群英是一個舉人,自己是一個敗落之家的小戶之女。論身份有天壤之別,不敢仰慕,隻是暗想心事,沉默不語的低頭搖櫓。聽到舉人講出雅俗共賞對子在探問自己,心裏想到他並非真心實意地喜歡自己。同時又想到,“千年修來同船渡,萬年修來共枕眠。”今日裏就我和他同在這一條船上,也是千年修來的。也全當是逢場作戲,開一開心,解解悶。隨對道:“織女有心下凡塵”。梁群英一聽,方知此女子不但長相好,氣質佳,而且還真的粗通文墨,心裏很是高興。滿麵帶笑地看了一眼掌船的姑娘道:“沒想到大姑娘美若天仙還精通文墨”,這船家女笑了笑道:不敢當,隨又對道:“莫如說小女子東施效顰則辭不達意”對完下聯又淺淺的一笑。梁群英聽完船家女對出的下聯想到,在這窮鄉辟壤地方,這船家女破衣爛衫,竟有如此內秀。真是“深山藏臥虎,野田埋麒麟。”真是不可小視著這位女子。梁群英用眼頭看這船家女,這船家女也在用眼偷看梁群英,當兩個人的眼光一對,心中都為之一顫,兩個人的目光都急忙移開了。一陣沉默之後,隻見那船家女抿嘴一笑道:你不動聲色的已經考過我了,那我也來個關公門前耍大刀,在你這位舉人麵前獻一獻醜,考一考你如何?梁群英有意賣弄自己,我堂堂舉人,豫東名士,人稱奇才梁群英的便是,豈能怕你考!這時船家女才知道,眼前站著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梁群英。船家女客氣的說道,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失敬!失敬!梁群英忙道:不敢當!不敢當!船家女略沉思道:我說出幾個女子的名字請對。梁群英道:願意領教。船家女道:木蘭,梁群英道:木蘭是巾幗英雄,自願替父從軍,可對春秋時期請纓出戰的曹劌可好?船家女又道:羅祖,梁群英道:養蠶的,可對牧羊的蘇武。船家女:緹縈。梁群英想了想道:緹縈進京為父鳴冤,是一位孝女。應該對神話傳說中劈山救母的陳香。船家女道:“荀灌”。梁群英答道:包胥。船家女道:黃道婆,梁群英答道:公輸盤。船家女道:娥皇,女嬰,梁群英答道:狐毛,狐堰。船家女笑道:“到底是名士才思敏捷對答如流。”梁群英笑了笑道:你又出對子難我了,你的這個對聯是很難對的,隻有勉強搪塞了。“誰曾知弱智昏憒愚魯敷衍維艱。”船家女笑了笑說道:梁舉人也太謙虛了。梁群英聽了船家女的誇獎笑道:誠然如此。
不知何時倒了風向,北風越來越大,船家女搖櫓很吃力,費了很大的勁船也不肯向前去。於是船家女又出了一副上聯:“看掌船易實掌船難請舉人掌船。”梁群英被船家女難住了,急忙苦笑著去接槳搖櫓,梁群英根本沒有玩過這東西,又加上風大,這船就是不聽使喚,甭說向前走,還向後退哩。船家女看到風力太猛,河岸上的樹枝被風刮的嘩嘩作響,知道已經不能再往前行了,隻好拋錨停船。船停下後,梁群英才有心思對船家女的下聯,想了想,有很多句子可以對,隻是不能明確地表明自己的心意。突然高興地說道:我有了,隻是我對的下聯與你的上聯的某個字有重疊之嫌,我想也無傷大雅。船家女看了一眼梁群英,笑了笑說道:請講出來共同欣賞如何?梁群英不懷好意的一笑道:“看出對易實出對難煩姑娘對對。”這是一副語出雙關的下聯,言外之意是再明白不過的,那就是讓船家女給自己成為婚配。這船家姑娘一聽,臉騰地紅到耳根。這副下聯的意思太明白了,船家女隻是想到這梁群英不過是在戲弄他,隨扭過頭去。沉默,一陣的沉默。
尷尬的局麵很快被打破了。這時從北方來了一條大船,船上掛著帆,帆被風吹得滿滿的,船相箭一般的向梁群英的這條船駛來。因河麵很窄,姑娘的船不向一邊靠一靠,北來的船是過不去的。這時候北來的船上一位武夫打扮老者,讓掌船的送給梁群英一個紙條,上麵寫道:我看閣下是一位進京趕考的舉子,現有一聯,如果閣下能對出來,敝船就給你讓路。如果對不出下聯,那隻好委屈您給我們讓路。老者的上聯是;“兩舟航行,櫓速不及帆快。”這是一副語意雙關的對聯。“櫓速”諧指三國著名文臣魯肅,“帆快”暗指西漢著名勇士樊噲,一文一武,正巧構成雙重含義,明麵上是講櫓不如帆,暗含的意思是說文人不如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