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騎驢人陰謀設騙局
梁群英識破掉包計
宋祖琳心裏想,韓玉婉這回出的上聯若是對不出來,她會疑心她所出的征婚聯 也不是我對出來的,而是梁群英對出來的。宋祖琳、梁群英向前走著,默想著下聯。當他們走到一個莊上,看到莊戶人家窖的紅薯,不隻是因天氣的反常,還是因為管理的不善,壞損的紅薯都被從窖裏清除出來,扔得滿地都是,梁群英看到散發著酸腐氣味和變成灰褐色的壞紅薯。叫了聲宋兄,又用眼示意滿地上都是的壞紅薯,壓低聲向宋祖琳道:你看這些不正是嫂夫人所出的下聯嗎?宋祖琳馬上意識到這的確是上好的下聯。隨麵向韓玉婉道:你出的上聯是:“火燒蘆葦根根都是光棍”,對“出窖紅薯快快皆為癩痞 ”可好?這“光棍”與“癩痞”都暗指不好的人。三個人都會心的一笑。
三個人繼續朝前走著,走的約有二十裏路遠近,在路的東邊有一大片高崗地,約有幾十畝地那麼闊,靠近管道的地方,有一戶賣茶的人家,低矮的毛草屋前,有兩株粗大的刺槐樹,兩棵樹之間的枝杈下放著放著一張單桌,桌上放著茶壺、茶碗。三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便在這裏歇歇腳,吃碗茶。賣茶的人是一對老夫妻,看模樣約有五十歲開外的年紀,身上穿著破舊而又帶補丁的衣裳,可是漿洗的非常幹淨。兩位老年人都長得慈眉善目的,說話很和氣。梁群英吃著茶問老者道:您住在這裏,方圓十幾路也沒有一戶人家與您為伴,您可覺得孤獨寂寞嗎?老年人笑了笑道:過慣了也就適應了,我們在這裏住了幾輩子人了,先前這裏是一個不太大的莊子,後來時常的鬧土匪,隔長不短的遭搶劫,這個莊上的人搬的搬,走的走。我們家的上輩先人故土難離,仍住在這裏,一直到今日,我還住在這裏。
老人家說著話,用手指了指崗子道:看那個高崗子。相傳叫金雞崗。當年有一戶人家,住在這個莊子的外圍,三間茅草主房,一間毛草小廚房,也沒有圍牆。家中喂了一頭小毛驢。一年寒冷的冬天,大致是十四五日的時候,深夜的月亮分外的明亮,這家的主人給他的小毛驢,拌上了草料出來小解。看到一隻老母雞領著一群小雞娃,從添加的門前經過。那人想到,在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怎會有老母雞領著一群小雞娃跑出來?定是人們常說的金雞無疑。想到此便跑到房中,抄起那根給驢拌草的拌草棍。向老母雞和小雞打過去,真的打傷一隻小雞。被打傷的小雞爬在地上,撲棱著翅膀發出啾——啾——啾的叫聲。爬在地上再也不能走動了,老母雞護著小雞子不肯離去。這個人就急著伸手去抓被打傷的小雞子,當他剛把小雞子抓到手時,老母雞伸頭照著那人的手背上啄了一嘴。
手被啄傷後,就一直慢慢地腐爛,疼痛難忍。為了治傷,就賣掉小金雞,等把手上的傷治好,賣小雞的錢也花光了。您想這個人啥也沒有得到,所得到的是皮肉之苦。這正是人的命,“命中當有自然有,命中沒有難強求。”
三個人在這裏歇的約有半個時辰,賄了茶錢,有繼續往北而去。
立春過去,風向大變,有北風多逐漸變成南風多。南風一吹,天氣一天暖和一天。柳樹、榆樹、楊樹的細枝條開始萌動。再有幾個風和日麗的豔陽天這些樹就要吐綠了。宋祖琳看了看梁群英說道:前天是正月十八,今天是正月是正月十九。我們出來快半個月了,不知啥時才能到達京城?梁群英看了看宋祖琳笑著說道:宋兄,你這人總是多愁善感的,有杞人憂天之意。銀錢被盜,你歎息,無錢不能出遠門,猶如天要塌下來一般。如今有了銀子,你又擔心啥時候才能到京城。請宋兄不用急,不用愁,功夫不負有心人,隻要走夠一定的天數,會火到豬頭爛,功到自然成的。
三個人正朝前走著,突然聽到有人在後頭高聲喊叫道:喂!前麵趕考的舉人爺,請停一停,等一等。三個人聽到喊聲站在了官道上,轉過頭來朝喊聲望去。隻見有個人牽著一匹瘸腿的馬,向他們趕過來。很快那人就來到了三人的跟前右手拿著馬韁繩,抱腕當胸給三個人施禮。三個人也都一一還禮,一邊一邊打量著來人。來人約有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隻穿一件醬紅色的長袍,腰間束了一條淺藍色的帶子,剛剃過頭,未帶帽子,發辮烏黑油量,豹頭環眼,二目有神。隻是眉宇間有些陰霾。來人自我介紹道:我乃蘭考縣人氏,賤字遠申,時代為商,今日去東明縣城拜會一個老朋友,隨便追討一些欠賬,正好同您們相遇,我們結伴而行。
那人又說道:我小時候原本想走科舉之路,一舉成名,光宗耀祖,是何等的榮耀。因此我很羨慕您們讀書的人,所以追上您們,要和您們攀談。其實我也有這方麵的天賦,有過目不忘隻能,隻是家父讓我棄文從商,隻是我不得不遵從父命,從事經商事業。隻是我荒廢了學業,斷送了我入仕之。梁群英望了望自稱叫吳遠申的人笑了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經商也不壞啊,對國家社稷來說,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士農工商,商在四民之列。古上就有很多有名的商家,如春秋時期的巨商——範蠡,還做過宰相哩。鄭國的弦高,四川的巴寡婦,都是很有成就的商人,都有功於國家,有功於社稷。吳遠申聽到梁群英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在曆史上有建樹的商人,自嘲地一笑道:我們做的是小本買賣,怎敢妄自給留名青史的人物相提並論。像我家這樣的小買賣,一年來東跑西顛,風裏來,雨裏去。運氣好。生意順成時,一年下來最多也隻能賺上千兒八百兩紋銀。年經不好,運氣欠佳,財運不濟,力氣也沒少出,到頭來盈利微薄,有的年份賠錢折本都是有的。宋祖琳看到他說話沮喪的樣子,也感慨地說道:要說你經商不易,這三百六十行那一行容易呢?我們讀書人更是苦不堪言,熱桌子,涼板凳,鐵碾磨穿,發奮苦讀了多少年,才中了個秀才,或者是舉人。中進士|翰林的更是鳳毛龍甲,少得可憐。三個人說這話,慢慢地朝前走著,而韓玉婉卻走到前麵了。
後頭一個騎毛驢的人追上了他們,隻見這條毛驢的脖項上係了一個鈴鐺,走起路來咣當,咣當地響著。毛驢走得很快,也不知騎毛驢的人怎麼那樣的困頓,一隻手抓住韁繩,一隻手按在毛驢背上。頭一會朝前耷拉著,一會偏向一側,一會兒仰麵朝天。肩膀上背著的褡褳搖搖欲墜,好相很快就要從肩膀上脫落下來,他又不時地向肩膀上提一提。梁群英看了看宋祖琳,見宋祖琳正看著騎驢的人發笑。又看了看吳遠申,兩個人都相對一笑。吳遠申笑後說道:這騎驢的人一定是熬夜熬過了頭,不然怎會困成這個樣子。梁群英忙接著說道:也許是吧!出遠門在外,應該處處留心,就他這個樣子走路,睡在驢背上,半死不活的,褡褳從他身上掉下來,他也不知道。梁群英的話也夠神的,就看那褡褳順著騎驢人的肩膀墜落下來,掉在了管道上。
韓玉婉把褡褳從地上拾起來,站在那裏,朝後麵的人看了看,等著梁群英他們。梁群英看到騎驢的人掉了褡褳,急忙高聲喊道:喂!騎驢的那位先生,你的…….褡褳還沒有喊出來,吳遠申用手製止住了梁群英,示意不讓梁群英再喊。梁群英說道:《禮記》開篇就是“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拾到東西應該壁還給他人,這才是書生意氣,君子品德。說著話把褡褳從韓玉婉手裏接了過來,遞給吳遠申說道:剛才我呼喚失主你不讓,這拾到的東西就交給你,有你處置好吧?那吳遠申拒絕拒絕接褡褳。然後,吳遠申不慌不忙地說道:君子不多他人之美,不過我們既不是奪他的,也不是偷他的,使他自個兒丟的。是我們從路上拾的,他若是轉回來討要,我們再璧還給他也不遲。隻要不存心昧他的東西,就心安理得。如果都相您這位舉人爺,天下實在太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天下是這樣的嗎?我隻聽人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說的是清知府,若是髒知府,那麼他們所得到的遠不是這個數。我看您這位舉人爺,老實的可真夠可以的。我說話可都是彎弓射箭——照直崩的,您也不要見怪。你就是金榜題名,得到官職,祿運也不會太長久的,在仕途上一定會吃大虧,不是有人常說嗎?要想做官找後台,要找清官上戲台。啥意思?對一個當官的來說,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後台,當然也有其他方麵的後台。對後台就要拚命的巴結,百般地逢迎,對治下的人和百姓,巧立名目,變相搜刮,甚至敲詐勒索,強取豪奪都不為過。向您送到手裏的東西都不肯要,就是做了官,兩袖清風,那什麼東西去賄賂上司,怎能討得上司的歡心。這吳遠申要給梁群英下套,那梁群英可是等閑之輩,是一個識窮天下的人,你一撅尾巴就知道你拉幾個屎蛋子,隻是嫌棄你們這些掉包賊下的賭注太小,不願意給你們玩而已。你們這些家夥真願意給我玩一把,咱們就玩一把試一試,看一看,遊水打澎澎是誰落水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