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都準備好接受‘暴風驟雨’了,他也想了好幾種說辭,可沒想到劉老竟然一臉的淡定,好似陷入了某種思考。
他抬起頭來,平淡的問道:“朱家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王昃照實說道:“已經沒有子嗣,最年輕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前一陣子也好險死於怪病。”
劉老歎了口氣,說道:“十年前,我認為即便自己遭受一生牢獄之災,做那件事也是值得的。有人說時間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藥,我原是不信,但十年後的今天,我卻是信了。”
他仿佛有些追憶,又有些傷感。
“朱家,嗬嗬,這一支線的朱家,可以追溯到明朝時期,想來你也知道朱允文被朱棣搶了皇位,傳聞他逃到了海外,但其實他是隱居在了山林,直到明朝滅亡,朱家‘九衰’,反倒是朱允文這支順勢發展起來,一直到解放後更是在四九城博得一塊家業。但其實他們的氣運早就在清末時期,就跟著清王朝一起衰敗下去,要不然那小子也不會流落到總壇旁邊的小村莊,我那女兒也就不會……”
他又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朱家小子心性本是不錯,隻是被貪念和欲望擾亂的心神,他那有可能不知我女兒在拿生命換他朱家的氣運?每一次祈福之後我女兒必定全身衰弱,並毫無恢複跡象。他也許是慫恿,也許是裝傻,可作為一個男人……又怎麼能……唉。”
王昃聽完就是一愣,他也覺得那女子死的有些突然,看來朱家老祖的筆記上也是有些水分的。
王昃猶豫半響,也給了劉老充足的時間追憶。
他問道:“那劉老是放手,抑或是不放?”
劉老笑道:“放,也該放了,早該放了,做人做事都需留下一線,日後相見也有回轉的可能,可惜我卻總停不住手。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告訴朱家人,當初的恩怨就算是‘了’了。”
說完竟是在‘送客’。
王昃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問道:“顧天一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老一愣,疑惑道:“你不知道?那他怎麼……”
話說一半,劉老隨即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死死盯著王昃歎道:“原來是這樣……好吧,我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你吧。”
劉老跟王昃講了很多,用了大約一個小時,早就過了會客的時間,但顯然沒有人在糾結這個問題。
顧天一,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字,每一代都有一個顧天一,也隻能有一個顧天一。
後者生,則前者死。
命道循環,從無例外。
承此名者,每百年必出一位驚才絕豔之輩,統領整合玲瓏閣,成為國家之‘獅’。
獅之家族的由來也是‘禦賜’,相傳明初,蕃人進貢獅子,母獅矯健勤懇,雄獅卻慵懶成性,徒長凶猛外表。
有一日,管理鬆蹋,萬獸園牢籠踏破,百獸爭鬥。
虎豹蛇蟲,盡數襲擊獅群,母獅紛紛受傷倒地,奄奄一息。
皇帝登高親觀,正欲絕望,卻不想雄獅暴起,戰百獸而不退,身重傷而不敗,終慘勝。
夕陽之下,紅色的天空映照紅色大地,哀嚎遍野中它傲然而立,鳥瞰世間萬物。
皇帝有感,忽覺雄獅秉性正好似自己身邊最信賴之人——顧天一。
於是國庫出資修建府邸,命名‘獅之家族’。
皇帝有兩個‘奇物衙門’,一是琉璃廠,二是玲瓏閣。
前者最開始隻是生產人造水晶,通透瓦片,不過當‘治物’‘古具’等衙門都漸漸落寞,就都被編到了‘琉璃廠’中。
於是,琉璃廠便成了總理古玩器具事物的總部,這種稱呼也一直流傳至今。
後者最開始是‘格物’‘奇淫技巧’的衙門,本就是發明物件,製作機關消息,所以稱為‘玲瓏’,隻是後來‘天監司’等負責風水推算、占卜吉凶的小衙門也都開不下去,都並入‘玲瓏閣’。
漸漸的,玲瓏閣與國家機構分離開來,流傳至今就成了一個極其龐大的組織。
而玲瓏閣的曆代首領,都是‘顧天一’。
可是‘百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並不斷,前後四五代人的曆程,很容易讓人忘卻一些事情,滋生一些事情。
比如野心。
現任顧天一,父母早亡又無兄弟姐妹,可謂是‘獨苗’,除卻天依從他還是嬰孩起就悉心照料,玲瓏閣中無一人與他有太大的關係。
這‘少主’之命就讓很多人不爽了。
尤其那些靠著自己雙手打拚出一番事業的人。
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積攢,卻最終會變成這乳齒小娃的手中物口中肉,自然不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