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宋霖宣的那天下著綿綿不絕的雨,我用書包擋雨,狼狽地奔回那個隻有我一個人住的家。
宋霖宣拿著一把黑色傘就這麼站在屋簷下,雨順著屋簷連成線落下,遠處的天空灰蒙蒙的,壓抑地好像是哪個孩子在忍住哭。
“宣哥哥,你怎麼會來這裏?”我趕緊打開門,邀請他進來。
“我在打工的咖啡店裏遇見了一個姓白的孩子,他說他剛好認識你,順帶給了我地址。”
“姓白的嗎?”我不自覺地反問了一句,好像熟人裏並沒有姓這個姓氏的呢。但是忙於給他燒水泡茶,我也就沒有細想。
換上幹燥的衣服,我才得以平靜在故人對麵坐下。
和宋霖宣簡單寒暄了幾句,他卻突然垂下眼眸,皺起眉頭。
“你爸把家賣了以後,我就不知道你的去向了。”
我也突然有些感傷,我和宋從小一起長大,可惜後來父親為了還賭債,把房子都賣了,我也開始了居無定所的生活。
“抱歉,我也不知道如何通知你我搬去了哪裏。”
他握住茶杯,歎了口氣:“可是我很想念你。”
我看著不停在茶杯上方氤氳的水汽,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母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尋求幫助。”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卻還是刻意壓製音調,使語氣盡量平靜。
“阿虔,你怎麼能去做那種交易。”
“啪。”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慌忙拉了幾張紙巾,擦拭了起來。
宋霖宣站起來,緊緊握住我正在擦拭的手腕,我不敢與他對視。
“阿虔,趁著歧路還沒走多遠,我拉你回來吧。”
他說得很是誠懇,幾乎是在哀求,我的心裏就這麼突然掀起狂風巨浪。
粉色蕾絲裙邊,白色純棉長襪,還有幹淨的黑色小皮鞋。
這不是我幼時的樣子?
“阿虔,你爸媽又吵架啦?”
我抬起頭,對麵是一張有些黝黑的臉,但是眼睛卻很明亮,正有些關切地看著我。
小時候的宋霖宣原來長得還挺可愛的。
“阿虔,不要哭。”
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把糖,對麵的男孩笑意盈盈,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證著:
“我以後會保護你的,而且永遠。”
我“撲哧”一聲笑了,剛剝開一粒糖,還沒來得及放入口中,畫麵又切換了。
“阿虔,你要搬去哪?”
男生拉住我的手,幼稚的麵龐成熟了不少,五官也變得深邃了很多。
“小宣,不要和這種人家走太近。"隨後趕來的婦女大聲嗬斥了一句。
我用力掰開少年抓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畫麵又轉。
“阿虔,回來吧。”
我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堆滿焦急,在遠處呼喊著我。
我低下頭,看見手臂被黑色絲帶緊緊地綁在了另一個人的手臂上。
我用自由的那隻手去解那根絲帶,卻隻聽見身邊那人的一聲輕笑:
“夏虔,再見啦。”
夢境坍塌了。
我醒了過來,卻依舊覺得頭炸裂般的疼。
“阿虔,因為淋雨你發燒了。”
宋霖宣坐在我旁邊,見我醒了,便放下書,伸手來摸我額頭,卻被我打開了。
“阿虔,我去找了楚漓,這些事情就都過去了。”
我心中一驚,趕忙起床,換上衣服。
“阿虔,我幫你請過假了,你不用著急去學校。”
我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奔出家門。
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是隻想要見到你。
我正要趕去你的教室,可卻在中途就被你攔了下來。
“夏虔,病好點了嗎?”
“我。。。”我看著你的臉,可是卻隻看見如薄冰般的冷漠。
“那個人沒有和你說嗎,我們協議結束了。”
“我。。。”心中有就要失去什麼的焦急感,可是卻好像被按了靜音鍵。
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隻好用哭泣來替代了。
旁邊走過的人兒都有些好奇地盯著我們看。見我隻是落淚,你有些煩躁,拉著我進了一間無人使用的教室。
第一次見你在學校裏抽煙,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像這煙氣一般綿柔,每一句都直奔我的痛處,像是要將世界上最大的苦難賜予我。
“你不用在我麵前出現了,我們啊,就這樣吧。”
隨後,你熄滅了煙,給予了這段荒誕的關係一個最恰當的結局。
真是糟糕的一生,不是遲到,就是錯過。更糟糕的是,就算是追出去,也根本什麼都沒有。
我那天像是放縱一樣哭了很久,要把眼淚流幹淨啊,未來就不會再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