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輕盈的腳步來到這裏,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在找尋什麼秘密。
我站在屋內,望著灰塵掩蓋鏡子內那張枯朽的麵龐,那雙從明亮而變得渾濁的雙眼,那是我麼?
但地上的那具跟我擁有同樣臉龐,四肢以及頭顱都被鋸條分割開的屍體,又是誰?
死亡的氣息宛轉在房子內,隱約可以嗅到彌漫的怨氣,所有事情都開始變得詭異,窗外的天空已被黑隆隆的烏雲掩蓋,電閃雷鳴的巨響震徹在人的耳膜,一座座墓碑散亂的立在荒野之上,飄蕩過去的白衣上沾染著些許紅跡,隨著傾盆而下的暴雨,一隻枯朽的手從土壤內猛的乍起……
“天空一朵一朵雪花,一陣一陣寒風,刺進我心頭,你的天真美麗笑容,掩飾所有哀愁......”
刺耳的音樂鈴聲將我吵醒,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在床上胡亂的摸索著,循著聲音拿起那不知道丟在哪兒的手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
“葉項,這都幾點了!你到底還想不想幹了!你……”電話的那頭傳出女子憤怒的哀嚎聲,不用看便足以知道她母老虎的樣子。
“開除我吧!”沒等老板說完,我便將電話快速掛斷扔到了一邊,閉上眼睛想要回到剛剛的夢境之中,那裏有豐盛可口的食物,美麗妖嬈的女人。那勝似帝王的待遇,真實讓人欲罷不能……
十多分鍾以後我無奈的坐起了身子,被吵醒的感覺很不爽,想要繼續入睡更是難上加難,窗外陰雨連連,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望著牆上那早已沒電的鍾表,愣了會神。
我叫葉項,今年二十三歲,來到M市已經三年了,獨自漂泊,無依無靠,工作是......已經沒有了,現在又變成了無業遊民,我不記得這三年間自己換了多少份工作,當我每一次重拾信心想要努力拚出自己的天下時,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將我打回原形。
從我出生起便沒有見過我的父親,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我,學習不佳,但至少還有家庭的溫暖,能夠體會到被人嗬護、被人關愛的感覺,但是初中時母親也失蹤了,後被接到了姥姥、姥爺家裏住。
他們不喜歡我,每天定時定點吃飯,即使你睡覺也沒有人會招呼你,如果你睡過頭了,那麼就要餓著度過剩餘的時間,他們不愛跟我說話,隻是每個星期扔幾百元在我的床頭,我問什麼回答也隻是“哦”“嗯”“那”這種最簡單的字,久而久之我也便的開始不喜歡自己,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我的世界隻有崩壞,沒有溫暖。
穿上拖鞋,踢開地上散亂的酒瓶,走到廚房拿起剩半瓶的礦泉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坐在馬桶上麻木的咬著已經記不得是昨天還是前天的外賣燒餅,隨後洗漱、穿衣。
遠處飄蕩來灑水車所放的歌曲,是李宗盛的“給自己的歌”。
“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該舍得舍不得,隻顧得跟往事瞎扯......”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拿起手機忽然看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淡淡點起煙,吞吐著煙霧點開信息。
“還記得我麼?”
我迷茫的回複了簡短的兩個字:“誰啊?”
許久,對方沒有回應,我苦笑了一下,估計是發錯了吧,我的通話記錄中除了那天天除了罵我什麼都不會的無良老板,便再也沒有其他人。
在這個城市中,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敵人都沒有......
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摸了摸兜裏的鈔票,歎了口氣,推開散發著黴味的房門大步走了出去,門也懶得鎖,我不知道自己的房間內有什麼值得偷的,萬一小偷可憐我,再給我扔幾張鈔票也說不定。
雜亂的外廊內什麼都有,垃圾、食物、有的房門上還掛著女人的內衣,小孩的尿布——這是M市中最破舊的小區了,當然,它的租金也是最便宜的。
走在外廊中,可以聽到婦女的嘶吼、麻將的翻滾聲,不時還有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人生百態盡顯於此,這個落魄的小區就是一個世界,而我正是這個肮髒世界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