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姬拜見王妃,王妃請用茶。”王姬柳氏盈盈拜倒,給慕含章磕了個頭,接過丫環遞過來的杯盞,雙手奉上。一張嫵媚的臉卻是低眉順目的沒什麼表情。
慕含章抿了口茶,賞了她一串南海珠,待她接了方叫了起。
“奴婢給王妃磕頭,恭賀王妃新婚大喜。”輕靈歡快的語調,一聽就十分討喜,李氏是侍妾,不能自稱名,要稱奴婢。不過她本就是丫環出身,這一聲奴婢說得倒是極為順口。
“起來吧。”慕含章放下茶盞,賞了李氏一對金雀釵。女子的飾物,他的“嫁妝”中自然是沒有的,北威侯府的人也不會給他置辦,這些都是他的生母在出嫁前一晚偷偷給他的,怕他被妾室們看輕了。
夢兮瞧著王妃出手如此闊綽,原本等著看笑話的心隻得斂了下去,心道難怪別人說娶個庶子比娶個嫡女還值錢。嫡女出嫁隻能得一份嫁妝銀子,庶子出嫁卻是能分到該分的一份家產的。
慕含章垂目,緩緩道:“我是男子,以後你們做事說話就要守禮,晨昏定省隻需來請安便是,其他的不需你們伺候。”清潤的嗓音十分好聽,不緊不慢的節奏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兩人忙福身應是,李氏也收起了嬉笑的嘴臉。
“沒有別的事,就回去吧。”慕含章淡淡地說道。
柳妍姬看了李氏一眼,李氏轉了轉眼珠子,笑著道:“謝王妃,隻是夫人還沒來,奴婢們就在門外等等,好一起回西苑。”好戲還沒看完,可不能就這麼走了。
慕含章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女人們的彎彎繞繞,使他隱隱有些不耐,剛要讓她們去偏廳候著,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妾身還沒見過王爺這般過……”
聲音越來越近,就見景韶先邁了進來,臉上隱隱有著笑意,待看清了屋中的人,立時冷下臉來。
難怪半路上遇到側室非要跟他一起走,卻原來是拜見王妃遲了拿他做幌子,妾室都到了她還未到,這是擺譜給誰看?原本因為跟哥哥暢談了一下午而雀躍的心情,頓時被宋淩心給攪合了。
景韶表情的變化自然落到了慕含章眼中,心道這側室果然是挺受寵的,忍不住抿了抿唇。
“妹妹們都到了呀!”身著明豔水粉衣裙的宋淩心故作驚訝的說了一句,走到慕含章麵前福了福身,“因送皇子妃來遲了,還望哥哥莫怪。”
哥哥……
慕含章聽到這個稱謂隻覺得額角青筋突突跳,論理側室是可以叫正妻“姐姐”,但他是個男的,就該叫“哥哥”,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別扭?
“以後還是叫王妃,不許叫哥哥。”不等當事人說什麼,景韶已經先行開口。
“王爺?”宋氏聽得此言,委委屈屈地看向景韶,叫哥哥是她身為側室的特權,王爺這般要求,就是在王妃麵前打她的臉。
景韶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委屈,心中嘀咕這“哥哥”的叫法好像叫情郎一般,怎麼聽怎麼紮耳。說罷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兀自倚在了軟榻上,拿起慕含章看了一半的書看起來。
宋淩心討了個沒趣,隻得乖乖地蹲身給慕含章行半禮,敬了茶。慕含章給了她一對翠玉鐲子,成色和樣式皆為上品。宋氏看了,心中微訝,暗道這北威侯庶子莫非在侯府竟不是傳聞中那樣不受待見?
慕含章可不管這些女人怎麼想,訓誡兩句就讓她們回西苑去了,雖說這些妾室都長得不錯,但椒蘭脂粉都是自己丈夫的女人,想到這裏心中就十分別扭,再美的女子也欣賞不動了。
屋裏終於清靜下來,慕含章覺得麵對一會兒這些女人比讀一整天書還累,見書被景韶搶了,便讓蘭軒去另找一本來。
“少爺,《碧水經注》在庫房的大箱子裏,天黑了不好找。”蘭軒犯難地說。
建王府的時候自然不會給“王妃”留有書房,他的書多,臥室裏隻能放幾本常看的,其餘的都在庫房裏。
慕含章輕歎口氣,擺擺手道:“罷了,去小箱子裏隨便拿一本來吧。”這蘭軒實在不會說話,說得這麼直白就好似自己示意她在王爺麵前抱怨一般。
景韶抬起頭,看到他眉頭輕攏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不必找了,我就是隨便看看。”說著伸手要把書還給他,慕含章隻得走過來接著,卻不料被景韶一把拉到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