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忘了說(1 / 2)

景韶眼睜睜看著慕含章倒下去,隻覺得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用上輕功猛跨一步,將人一把抱緊了懷裏。“君清,君清……”懷中人渾身的衣襟都濕透了,滿是汗水的俊顏蒼白如紙。

“快挪到榻上去!”宏正帝沒讓半蹲著行禮的皇後起身,指了指廊下那涼爽的鳳榻,示意景韶把人抱過去,對一旁的安賢道,“傳太醫!”

景韶小心地把人放到鳳榻上,接過宮人遞過來的涼茶,湊到那幹裂的唇邊,慢慢喂下去。妙兮拿過一旁的扇子,一邊擦眼淚一邊扇風。

“父皇……”景韶拉著自家王妃的手,氣得雙目泛紅,轉頭看向身後的宏正帝,還未說完,突然掌心的手捏了他一下,立時止住了話頭,又轉回去看榻上之人。

這情形看在宏正帝眼中就是景韶已經氣急了,想說什麼,又顧及身份不能指責母後,隻能欲言又止地把話吞下去,怎麼一個“委屈”了得!宏正帝蹙眉,坐到宮人搬來的椅子上,看向有些尷尬的半蹲在一邊的皇後:“這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臣妾今日叫成王妃來聊聊,怎奈這孩子說話衝撞,還不知悔改,臣妾讓他跪著反省一會兒……臣妾著實不知成王妃一個男子,身子竟這麼弱……”皇後萬沒有料到成王會把皇上找來,本來一句話說不對,她身為一國之母有權罰慕含章。隻是人如今給跪昏過去,還恰好給皇上看到了,就有故意找茬、苛待繼子之嫌。

宏正帝深深地看了皇後一眼,今日之事,他心裏清楚得很,平日她整治一兩個得寵的妃嬪,為了維護後宮安寧,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會。隻是,如今成王出征在即,她卻這般苛待成王妃,擺明了是給他添亂!

“君清,哪裏難受?”景韶見榻上人緩緩睜開眼,忙湊過去低聲詢問。

慕含章看著景韶,又捏了捏他的掌心,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景韶眨了眨眼,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濕布巾,輕輕擦拭他的臉頰、額頭,沉默著不說話,宏正帝也不接皇後的話茬。鳳儀宮正殿前一片寂靜,隻有遠處傳來一陣一陣的蟬鳴之聲。

太醫適時地出現,打破了壓抑的氛圍。胡子花白的太醫院醫正看了看慕含章的臉色,又沉默著把了脈,從藥箱裏拿出幾粒藥丸讓他服下,方轉身對宏正帝道:“啟稟皇上,觀王妃的脈相,當是暑氣入體,加上血氣不暢造成的昏厥。如今既已醒來,服下祛暑的藥丸、休息一天便無大礙,隻是……”

聽到隻是兩字,景韶立時豎起耳朵,急惶惶地問:“隻是什麼?”

“王妃的筋脈似乎比一般男子脆弱,身體也比不得常人健壯,”醫正實話實說,“臣開一副藥,晚間再喝一次,否則暑氣祛不幹淨,怕是要留下頭昏的毛病。”

宏正帝想起來新婚第二日慕含章跪久了就發白的臉色,微微頷首,對景韶道:“你們先回去吧,在宮裏不方便換洗。”

景韶還想說什麼,被懷中人阻止了。

慕含章費力地欠身:“謝父皇體恤。”

宏正帝擺了擺手,對明顯滿臉氣憤的景韶道:“方才你提的事,朕答應了,今日之事,晚些時候會給你個交代。”

“是!”景韶聞言,躬身一禮,抱起自家王妃,轉身離去。

待景韶一家離去,宏正帝才看向有些忐忑的繼皇後:“身為一國之母,處事、氣度,還不如兩個小輩。你這樣做,成王還怎麼放心把成王妃留在京中!”

皇後聞言,猛地抬起頭:“皇上,將在外,家眷留京,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你還知道規矩?”宏正帝冷哼一聲,抬手把杯盞摔到繼後麵前,“午前朕在禦書房怎麼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

“皇上!臣妾……”皇後這才知道自己為圖一時痛快,已然惹了麻煩,還在皇上眼中留了個不識大體的惡名。成王妃是男子,留不得子嗣,她前日勸皇上讓成王娶個側妃,留個子嗣,好讓成王有個牽絆,防止他生反心。皇上雖然同意,卻也說成王性烈,逼不得,此事不可勉強。

宏正帝揉了揉眉心,指著跪在地上的繼後:“你去元後的靈前,好好反省三日!想想當日冊封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如今你又是怎麼對待景琛和景韶的?”說完,起身甩袖離去。

出得鳳儀宮,回頭看看身後的金磚碧瓦,宏正帝輕歎了口氣,若是元皇後還在,想必後宮朝堂都會免去不少風浪……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洗過澡,換了軟薄的內衫,慕含章倚在床頭看著忙前忙後的景韶,忍不住勸了一句。

“把藥喝了。”景韶對於太醫那句“怕是要留頭昏的毛病”還是心有餘悸,定要監督他把藥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