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臘月(1 / 2)

江州知府的事解決得很順利,畢竟慕含章不是那些明知有危險還偏要以身試水的傻子,秉持著敵不動我先動的策略,抽絲剝繭逐個擊破,如今抓住了江州知府,海商的事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傍晚時分,彩霞滿天。

慕含章靠在景韶懷裏,看著天邊的彩雲出神:“小勺,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景韶攬著懷中人,顧及著後麵跟著的親兵,並沒有催趕小黑,隻是由著它慢慢地走。

“我想把通商衙門建在鷺洲,”慕含章抿了抿唇,“畢竟那裏離碼頭近,商人們也方便些。”

景韶聞言蹙起眉頭,鷺洲雖離平江不遠,但若要每日去衙門裏辦事,就得早出晚歸。宏正帝臨出發前給他下了死命令,絕不能失了平江城,所以無論如何是不能讓顧淮卿攻入平江的,他隻能越打離鷺洲越遠。

“我每日隻理半天的事務,午時就往回趕。”慕含章仰頭看他,知他不願與自己分開,盡量撿著好聽的哄他。其實把通商衙門建在平江也沒什麼,小宗買賣和緊急的事都讓秦昭然在鷺洲就地處理便是,但思慮到景韶與顧淮卿那裝模作樣的打仗,若是將衙門建在若水園,來往人多的話,容易給人看出破綻來。

“君清,”景韶抱緊了懷中人,“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嗯?”慕含章愣了愣,這跟他生氣有什麼關係?

“我不會懷疑你跟秦昭然有什麼的,真的,”景韶信誓旦旦的說,“我隻是不想你每天那般辛苦。”

慕含章聽他提秦昭然,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說著正經事就又被他扯遠了,便閉上嘴不再理會。

景韶低頭看了看懷中人,見他閉著雙目似是累了,便悶悶不樂地把人又往懷裏摟了摟,好讓他睡得舒服些。

晚間回到若水園,慕含章確實是乏了,沐浴過後就去歇息,小黃也被洗的香香軟軟,自覺的跟著主人躥上床去。自從景韶不管不顧地弄疼了慕含章,小黃每天都被抱到床上當分界線,持續了一個月早已習以為常,再不肯去睡那冰涼堅硬的花園。

景韶洗完澡看到床上那一堆黑黃相間的毛團臉色不由得黑了幾分,那晚惹惱了君清,後來見他放自己進來以為此事就算過去了,誰料他每晚都把老虎弄上床,這一個月每天給看給摸就是不給吃,天知道他都快憋出病了。

“君清,我這幾日就得把顧淮卿趕出平江城的地界,往後回家可能更晚了。”景韶把四仰八叉的老虎往裏麵推了推,躺到床上去。

“嗯。”慕含章躺在裏側,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老虎頭,大老虎舒服地眯著眼睛,長長的尾巴悠閑地甩來甩去。

景韶可憐兮兮的看著那隻瑩潤如玉的手,把自己的腦袋挪到老虎背上,巴望著那隻手也能摸他一下。

慕含章瞥了一臉委屈的景韶一眼,隻作不知,拍了拍景韶的腦袋,翻身朝裏睡了。

景韶鬱鬱的拽了拽老虎耳朵,小黃衝他呲了呲牙,炫耀一般地把肉墊抵在慕含章的脊背上,美美的在那上麵蹭蹭腦袋,歪著頭準備睡覺。

景韶睜著眼睛瞪了那毛團許久,直到床裏側的人呼吸變得均勻,才伸手從床下摸出來一塊加了香料的肉幹,在毛老虎的鼻子前晃了晃。正滿足地打著呼嚕的老虎頓時睜開了一雙琉璃色的大眼睛,盯著那左晃右晃的肉幹,張嘴欲咬,那肉幹就被扔了出去。

大老虎立時追著肉幹跳下床去,景韶瞥了它一眼,迅速霸占了大床中央的位置,小心地朝床裏側伸出手,慢慢把睡著的人圈進懷裏。懷中人動了動,卻沒有醒來,修長柔韌的身體帶著淡淡的清香,脖頸處搭著幾縷青絲,睡得暖呼呼。

景韶把鼻子埋到那暖暖的頸項中,貪婪地吸了幾口,輕聲嘟囔著:“戰場離了平江,你再去鷺洲,我們相聚的時間就更短了,你怎麼這麼狠心呢……”哼哼唧唧地說著,把人又向懷裏抱了抱,在那青絲上磨蹭幾下,委委屈屈地睡了。

而被圈在懷中的人,則緩緩地勾起了唇角。

次日,慕含章讓人去收拾若水園的前院,準備改成通商衙門。而景韶則拎著小黃給送到了涉水園去,美其名曰跟著獅子學捕獵。

大辰宏正十四年八月,成王景韶帶親兵奔赴江南,抵禦淮南王入侵。原本乃是撤藩征討之戰,皆因四皇子景瑜之誤被淮南王反侵入江州腹地。宏正帝下旨召回四皇子景瑜,並於朝堂之上當眾斥責其好大喜功,命其前往宗廟反省己身。

同年九月,文淵侯查清江州知府壓榨海商、私自養兵一案,宏正帝下旨徹查,朝中有人彈劾大皇子與江州知府有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