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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之間,從一開始,他就站在被選擇的位置。他總以極殷勤的姿態頻頻在她麵前出現,她說得對,二十歲之後,他仍然相信感情,她說,這是可怕的,這樣容易沉淪。

他頻頻地給她打電話,說,SNOW,好想你,好想能跟你靜靜地呆在某個地方,成雕塑,在哪個地方呆一輩子,也好想陪你到玉龍雪山,我總覺得那裏存在有你的氣息,如何沉重而有節奏的呼吸。

你別再繼續了,我怕我最後的防線崩潰,其實我也是相信感情的,隻是我不相信我遇到的人也相信感情,所以很多時候我寧願自己逛街,寧願自己以一個人的眼光欣賞衣櫥裏的衣服有多漂亮,一個人去感歎花店裏傍晚了還找不到買主的鮮花,她知道,它們就會這樣枯萎掉,無法逃脫的宿命。

良,請你不要再繼續了,我不想改變我的生活,更確切地說是不敢,我始終是一個心理脆弱的女生。那麼,你相信,你前世,是跟我長在一起的那株蓮子嗎,他依然糾纏。

一起去看電影,一幕幕血腥的鏡頭,她尖叫著撲到他懷裏,說我怕,我怕這樣的場景,我們走吧,良,我不喜歡欣賞這樣的故事,也不喜歡在別人編造的故事下生存。但他的激情猶存,他說,等會。她甩開他,獨自一個人向漆黑的街走去,他追上她,她哭,說你一點也不愛我,也不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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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離開她,他總覺得自己身體裏的血液,終有一天會因為流速太快將他炸開,然後他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灰飛煙滅,對這個世界絕塵而去。

泡了三天還不想動手去洗的衣服,被灰塵遮掩了本來顏色的電視機。

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容易墮落和沉淪。

夜晚睡到三點醒來忽然覺得整個建築物中隻有一個自己。便又瘋狂地打開電腦,向網絡最幽深的地方開去。

網絡上邂逅了陌生的她,彼此拉開對戰。還不睡?她問。還不睡,我在想一個人怎樣才能在寂寞中死掉,然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一點蹤影也沒有。或許你該找個人陪伴,你可以不愛她。

那麼,你可以嗎。

隻有在聊天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的存在。

他告訴她他有一個事業很成功的父親,他是一家大公司的CEO,也是上海比較有名的律師,母親是一家大學的教授,可是,從我記得起,他們就幾乎沒有在這個家裏同時出現過。

她說,我很理解你的心情,隻是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跟你分享,我每天總是睡懶覺,起來的時候就可以喝到母親燉的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