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往開來
作者：董燕
一麵旗艦
父親，風浪中你傲立潮頭
卻又低調內斂有如泥土
多年來，一直堅守平靜和忍隱
既沒給親人帶去悲苦
也沒把貧寒和無助傳送
骨頭從不酥軟
也從不拿去交換
彎下身來，隻是勞作的常態
空閑時，都昂首挺胸
如一棵樹，天冷和天暖
一樣站得筆直
兜裏漸漸鼓漲的錢票
從不給自己換些什麼
接濟那些不相幹的窮苦人
你的眉頭，從不曾皺動一下
我的固執溫良而又
倔強血性的父親
一如北方的天氣
擁有四季，而且黑白分明
黨旗下，我鋼鐵質地的父親
你從年少邁向青壯
有莽牛的氣力，鋼鐵的質地
如水的博大廣澤萬物
心思旖旎，如錦似緞
發出比鑽石耀眼的光芒
雄奇的古城是你倔強的雙臂
扛起父輩們的苦難、貧窮
和今時的富足歡歌
每一條河流都是開口笑的
柴河、遼河、凡河都寫著母親的名字
每一座山峰都有挺拔的胸膛
刻著龍首、龍尾、帽山、鳳冠山的雄姿
1972年的小城
馱起你的行囊
從鄉村馳向正建的街路
焊花飛濺的血裏
淌著紅旗下的誓言錚錚
鏗鏘如鐵錘擂響，在龍山回蕩
一如永不消逝的電波
父親常自豪地說
解放的前夕，他降生在炮火裏
他的父親
就誕生在黨成立的歲月中
淩晨兩點
少眠的春天，就像
沒人睡過的床榻
捧起普列漢諾夫的遺言
隨之而來的馬恩列
照見陳獨秀和魯迅的手
猜想小平同誌一定因了那個預言
而力主貧窮不是社會主義
他刮起改革開放的春風
甩開貧困的帽子
父親，排行最長的你
是否也從這封沒有地址的信中
悟出走出去的真理
路徑的入口總由夢起
又因夢想而奔到更廣闊的天地
堅強和勤勞都位列前茅的你
站在人生的前沿，獨領先機
一個生命從上個世紀開始活轉
不屑萊蒙托夫的女子
卻把浮雲、祖國、獻詩牢記心中
又在今日，把敘事詩練習
而父親，你指點河川看慣風雲
是否也將會把發生
用來敘事
寫成幾組長詩
在陽光晴好或陰雲密布的午後
坐在小城的懷裏
蘸著烈酒，給我們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