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融回想起來,昨天,他讓她下車時,他的目光裏有種絕望的痛,臉色也很不好,她怎麼那麼大意,都怪她,說了那麼多傷害他的話,使他絕望,才出了車禍。她真的很殘忍。
老天,既然你剝奪了我生存的權利,那麼把所有的痛都加到我身上來吧,別讓活著的人再遭受到一點點傷害,反正,她已成了這個樣子,什麼都不怕了。
冰融哭著打電話給你蘇雷,告訴他林翰昨天撞車了,很自責。
冰融在路邊打了個出租車,平時她是不坐出租車的,嫌貴,今天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按地址,她乘電梯來到八樓,推開了病房的門,他住的是單人病房,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人陪護,林翰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胳膊上打著點滴,頭上繞著一圈白色的紗布,額角的紗布上透著殷殷血跡。她在他床邊坐下來,她仔細看他,才發覺他瘦了,何止瘦了,眼角有些許皺紋,蒼老了許多,憔悴了許多。
她輕撫著紗布上的殷虹血跡,淚水在瞬間流下來。
“翰,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抓住他的手在唇邊吻了吻,他細長的手指很冰涼:“我這樣做是因為愛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頹廢的樣子,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可以放心地走。”她抽噎著,心早已痛到爪窪國去了:“世上好女孩多的是,是不是?為我這樣一個人,這麼絕望,真的很不值。如果我能,我願替代你承受一切的苦與痛,對不起,這麼重地傷害了你。”
她感覺他的手動了一下,知道他快醒了,慌忙放下他的手。
“翰,我要走了,希望你好好保重。”她說著,站了起來。
冥冥之中,林翰聽到了她的話,但聲音來的那樣微弱,有那樣遙遠,在黑暗裏,他搜尋著她,希望找到她的蹤跡。終於,他睜開了眼,看到了正準備離開的冰融。
“融融。”他親切地叫著她的名字
走了幾步,冰融聽到他叫她的名字,稍微停頓了一下,微微閉了一下眼,兩滴大大的淚珠從睫毛下滾落。她沒有回頭,挺直了脊背向外走。
“融融。”他再喊,慌忙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赤著腳追上了她,從後麵一下子緊緊地擁住了她,細長的胳膊攬住了她的腰。
她閉起了眼睛,享受著這暫短的溫柔,這擁抱使她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幸福,能在離世前擁有這麼多的愛和幸福,她死而無憾了,無憾了。
他的臉與她的緊緊地貼著,他的淚水與她的淚水混合在一起,融成很大的淚珠,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