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記(1 / 1)

後 記

寫劉大白先生一開始是規定動作。2009年接了一個活,要寫浙江第一師範,而大白先生當年就是一師的四大金剛之一,這是跳不過去的一頁,於是開始做功課,上網、跑圖書館,東問西問的,後遂寫成《歐化老少年劉大白》一文,約兩萬字。2011年,該書出版,名《浙江第一師範:書生意氣》。由此得以結識大白先生的外孫張先生,見麵後相談甚為通氣,這年代談文字能通氣的實在不多了,這也算是一種書生意氣吧。於是慢慢的,規定動作變成了自選動作,我就在心裏想,我已經有兩萬字打底了,能不能再寫上個兩三萬字,讓更多的人了解一下劉大白呢?

我說過無知才能無畏,有大知者可能還會有點小畏,但我的尷尬是好像因小知而帶來了大畏,那就是怎麼去書寫民國時代的文人。不要說我,就是大白先生的外孫也沒見過他外公呀,從文字到文字,畢竟是隔了一層什麼的,更何況資料又是如此匱乏,再加上我不是做學問的人,我是一個喜歡挖點八卦的人,這可能決定了這本小書的品質。我以為《讀白》的本義,就是讀劉大白,讀劉大白身上所帶有的文化符號。這個白,也一度是空白,這不是劉大白個人的原因,而是這個非紅即黑、非墨即白的文化判斷和習慣心理造成的。

好在我喜歡長短句也有三十年的曆史了,自以為對新詩還是有一定鑒賞力的,至少我現在還不時地在操練。在今天,詩歌也是蠻小眾的一件事情,不像飯桌上的段子。那我們就做小眾的事情吧,眾樂樂不如獨樂樂,如果覺得獨樂樂不過癮了,那發個微信鏈接就可以了,不就是要幾個點讚嗎?當吃飯不成問題時,點讚就成了問題了,這可能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問題。

沒見過本人,沒關係啊,魯迅不是也沒見過嗎,更早一點的蘇東坡、莎士比亞不也沒見過呀,但這不影響我們讀他們喜歡他們甚至也說三道四呀,後來張先生想出了一個書名,說就叫《讀白》吧,我以為甚好。

所以也有了甩開文字去紹興平水和靈隱的秋遊,是的,我將之看成是小學生般的秋遊,看看風景拍拍照,吃吃土菜喝喝茶,這本來就是詩意之一種,至於押不押得上韻,那是不必考慮太多的。人生苦短,詩歌和生活可不能再苦短啊。

期間我的一個移動硬盤莫名崩潰,數據盡失,雖轉院至深圳又至香港試圖去修複,但終於不治而終。我曾經像那個英國王子似的念叨:寫,還是不寫,這真是個問題。

問題接二連三,甚至連勞動筋骨的事也發生了。2013年新年伊始,一腳踏空,左腳雙踝骨折,好了,一下子成了鐵拐李。老中醫說,腳擱起,心放落,我實在又是放不落的,一方麵覺得無事可做了,另一方麵又感覺天降大任了,但放不落也得放啊,至少有點像流行的一個詞,放空或歸零。硬盤崩潰就是一種歸零,挖心挖肝的更是一種放空。而且寫這本小書完全是斷斷續續的,有一點補一點,好像以前農村裏的人造房子,主體結構架好之後,有點錢砌個牆,再有點錢就把窗給按上了。這帶來一個問題,時常會有朝令夕改的情況,且時時懷疑,寫這個書真的有必要嗎?

好在總有一點小小的驚喜來抵抗日常的庸碌。2014年夏天,在浙江省檔案館尋找相關資料時,又有一點點意外的發現。這就像發現年久的牆角邊又鑽出幾枝植物來一樣,這在陽光下還是蠻喜人的。而當秋日的陽光照進孤山邊上的文瀾閣時,當我看到那兩冊《劉大白先生藏書目》時,我覺得這本小書的完成是有可能的了。

一秋又一秋,一年又一年。沒想到這書稿拖拖拉拉竟三年了,說來慚愧。這些日子,我們江南這些地方包括杭州都要準備魚幹和醬肉等年貨了,同為紹興人的我就好這一口,杭州人也是。我也知道,我的這冊小書,大約跟醬醃製品是有點相似的,比新鮮是沒法比了,小清新路線也走不成了,那就重口味乎?其實也不重,正如一隻歸巢的鳥兒,如果你仔細看,它是馱著斜陽回去的,隻是馱著馱著有可能馱不動了,快遞也馱不動了,一個短信過來說放在傳達室了,然後叫你下樓去拿。

我們拿來拿去的大包小包,到底裝了些什麼呢?硬盤軟盤,真的都可以打開且保存。我這一小小的《讀白》,到底能讀出什麼呢,會不會是一串亂碼呢?

好在終於完成了。

但又沒有完成,因為我還在等一場雪,一場雪能讓天地大白,至少是小白吧,如此這般,讀白才有點小意思了吧。

初稿寫畢於2011年11月23日

二稿改畢於2013年6月1日

三稿改畢於2014年12月18日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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