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郝傑來找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一趟北邊山區的浮草鎮。我說去幹什麼。他說辦一件好事。原來他從垃圾堆裏撿了一批舊電腦,從386到486,再到586,有好幾百台。想捐給浮草鎮的幾間學校和圖書館。我一聽說浮草鎮這個名字就怦然心動。加上上班無所事事,又想去山區看看風景,就一口答應下來。後來才知道要去的不隻我一個人,還有兩個大美人楊洋和若塵。這就是說郝傑對楊洋還是賊心不死,老想打她的主意。其實我對楊洋也沒什麼,對郝傑也沒什麼,就是不想他們倆走到一起。當然我的借口是他們倆不合適,內心裏我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郝傑於是一個個打電話,先打給楊洋,問她意下如何。楊洋一口應承下來,她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轍,做好事兼看風景,誰不樂意?再問若塵,她懶得很,說不想坐車。後來聽說我要去,她覺得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裏也是沒意思。郝傑和我總覺得她生在紅旗下,長在蜜糖裏,總想給她補回憶苦思甜這一課。讓她知道咱山區的貧下中農是怎麼生活的。
我們星期六一大早出發。開的是郝傑的三菱越野車。一路上我跟郝傑輪著開。兩個女人坐在後麵,一開始嘰嘰呱呱的,後來就靠在椅背上休息。過了劉源市,兩個女人先後醒了,說是餓醒的。早上走得急,大家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在家裏吃了點餅幹,喝了杯牛奶。郝傑什麼東西也沒吃。若塵在路邊等車時吃了塊麵包,喝了包鮮奶。楊洋最會照顧自己,一大早跟同事去喝早茶。剛坐下,我們就像催命似的催她,她隻好喝了杯鮮奶,拿了根油條就跑了出來。上車前才把油條吃完,坐下後就找我要紙巾擦嘴擦手。
我說:剛才過劉源時你們不出聲,現在真不知去那裏找飯吃。若塵說:我們睡著,你醒著,你不叫我們吃飯,倒埋怨起我們來了。我說:我又不是你們肚裏的蟲子,怎麼知道你們幾時要吃飯。這下把兩個美女得罪了,她們拿起後座上的心形枕頭砸我,罰我不準前視,雙眼緊盯路邊,看見飯店立即向她們報告。楊洋自認執法官,抱著枕頭守在我的腦袋後麵。我以前經常騷擾這丫頭,她算是找著機會報仇雪恨了。我老偏著個頭不舒服,想把腦袋正過來,剛一動,她就開砸了。我說:你累不累?她說:不累,開心得很。到後來她覺得砸我腦袋是件趣事,不論時候自己開心就砸了。好在她手裏拿的是枕頭,不然我的腦袋早成肉餅了。
終於給我發現了一家路邊店。我叫郝傑停車,車還沒停穩,我先跳了下去。兩個女人不願意下車,嫌那裏髒。我想她們填滿了肚子好睡覺,停止對我的騷擾,就騙她們說:別看這路邊店環境差,實際上很衛生,因為吃的人少,這地方沒有汙染,就算東西沒洗幹淨,也不會有細菌。還有一個特別好的地方,這裏的東西全是自己種的,雞呀魚呀全是土生土長的,味道鮮美。兩個女人給我說得饞涎欲滴,郝傑當機立斷,一打方向盤。打車停在路邊,熄了火。
我們一行四人進了路邊店。發現裏麵住了一家人,兩公婆,兩兒女。大概是星期六,兩兒女沒上學,在店裏做服務員,老婆在廚房掌勺,老公當下手。就我們一桌客人,婆娘看見我們很高興,臉笑歪了。這神情使我想起武俠小說裏的路邊店。那裏的老板娘就是這副笑容。她笑完了就走到後麵磨刀,要殺了客人做人肉包子。我把這猜疑跟若塵低聲說了,這丫頭就大叫起來。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嚇著了。楊洋問她叫什麼。她就一五一十地學了遍舌。楊洋是調查出身,什麼沒見過?她說:咱倆進去看看,如果她真的磨刀子,咱們就先下手為強。兩個女人進去一看,果然在磨刀子。她們卻沒有先下手為強,站在一邊看動靜。那婆娘磨完了刀子,開始殺雞。她先把雞腦袋塞進翅膀裏,把脖子上的毛撥幹淨,然後拿起剛磨利的刀,在雞脖子上一抹,接著把雞腦袋對著地上的小碗。雞血嘩啦啦流進了碗裏。若塵看得心驚肉跳,好像在殺她一樣。她拉著楊洋就往外走。兩位坐下後,若塵對我斜目而視,她怪我多嘴多舌,害得她去看人家殺生。她說待會兒雞上來了,一定不敢吃。我說:那敢情好,咱們吃多點。我最喜歡吃雞雜,雞血留著了吧,叫老板娘一起煮,別浪費了。若塵說:雞血能吃嗎?帶這丫頭去接受革命傳統教育還真是有必要。她吃過豬血,不知道雞血也能吃,如今看到了雞血是怎樣煉成的,以後大概不敢吃了。我說若塵啦,你這個老婆我算是娶定了,就衝著這雞血也得娶你,以後咱們家殺雞宰鵝不用擔心有人跟我搶雞血吃。若塵氣得牙癢癢,幹脆不理我。楊洋說:看你美的,叫若塵生個小立誠出來,專門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