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走後,我對楊洋說:咱們趕緊去找專案組,向曹署長彙報。楊洋說:保險一點吧,這套資料複印幾份,一份你拿著,一份我拿著,這兒再存一份,咱們分頭出發。我說:不用這麼緊張吧?楊洋說:咱們還是慎重一些好,小心行得萬年船。
????我跟楊洋一起找到阿文,看著她複印了兩份。我們一人拿了一份,另一份看著阿文存在保險櫃裏。楊洋先離開,過了十來分鍾,我才離開怡情閣。我把車發動,竟然有些緊張,手心出了些汗。我四處看了一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心裏有些好笑,真是自己嚇自己。可路上我還是很擔心,怕楊洋出事。這女人平時風風火火的,心思卻很細密。
????從怡情閣到波樓大概半小時的車程,中間要經過南村的兩條主幹道。一條是東西大道,一條是南北大道。走東西大道花了十分鍾,十字路口紅燈等了一分鍾。我打了轉向燈,轉入南北大道,走了五百米,發現前麵有路障,還有一塊指示牌,寫著警察查車,路邊站了七八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我一看情況不對,猛打方向盤。這時路邊的警察全向我衝了過來,邊衝邊舉著槍向我瞄準。他們全帶著防毒麵具,把一張臉遮得隻剩下兩隻眼睛。我知道我要是繼續開車,他們會開槍把我打成馬蜂窩。我老老實實把車停在馬路中間。七個警察全過來了,兩個守著左邊車門,兩個守著右邊車門,一個在前麵隔著擋風玻璃舉著槍向我瞄準,兩個守著後尾箱。左邊的警察說:搖下車窗!熄火!我隻能照辦。另一個說:下來!我乖乖地走下車。他們開始在車上瘋狂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我放在座位下麵的信封。這時我後腦上重重地給人砸了一下。那一下真是又快又準,我卜通一聲摔在地上。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和死的巨大差別。那真是一道厚重的門坎,我一腳在裏,一腳在外。
????砸我的那人很專業,他拿的是一根木棍一類的東西,上麵纏了幾層布。他砸的位置很正,很到位,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這些都是公安局的傷痕專家告訴我的。他還說:對方顯然隻想砸昏我,並不想砸傷我,更不想砸死我。他說完看了我一眼,說:他要你活得好好的。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我明白他的意思。幕後指使的人跟我關係很特殊。阿文就沒有我好彩,她除了腦袋上給人砸了一下,後背上給人捅了一刀,血流如注。好在當時人多,酒店裏還有個醫生,馬上給她止了血,還護送她去了醫院。可保險櫃卻給人抱走了。
????我和阿文都躺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專案組派了七個武警保護我們。為了方便保護證人,我和阿文住在一個房間裏。阿文躺在床上,不能移動身體,隻能扭扭頭。她看著我,嗬嗬直樂。我說:你樂什麼?我差點把你給害死了。阿文說:你知道我樂什麼?我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躺在一個房間裏了。聽了這句話,我心裏真是難受,比剛醒來得知她給人傷了還難受。
????楊洋失蹤了。緝私警察和南村市幾乎所有幹警全出動了,進行地毯式搜索,搜了一天一夜,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擔心小張、小劉和和吳文廣的安全,一醒來就打電話給南村碼頭的武警,也不知是我安排得及時,還是人家根本就沒打他們的主意,他們倒是安然無恙。三個人還一起來看我。這三個兄弟很是想得開,對個人安危一點也不當回事,就是後悔沒把資料複印留底。我心裏想,好在沒複印,要是複印了,三個人可能沒命了。我是一個大關的領導,楊洋是緝私警察的頭,阿文是個大企業家,還是省人大代表,人家都沒放在眼裏,何況三個普通幹部。
????專案組采取了緊急行動。根據我和小張提供的情況,把幾個關鍵人物全請到波樓喝咖啡,突擊審訊。包括孟慶元、鄭直、林麗娟、嚴玫。嚴家峻也由專案組派人秘密監視居住。
????若塵來看我們。她拎了一隻果籃,兩紮鮮花。果籃裏裝著我愛吃的李子、桔子和貢梨。。她不知道阿文喜歡吃什麼水果,就按自己的口味買了山竹、葡萄,還有一隻大榴。這丫頭的力氣還真不小,我不知道她怎麼提上來的。
????若塵把一紮鮮花放擺在阿文的床頭櫃上,問她傷口疼不疼。阿文說:好多了,謝謝。若塵說:我叫若塵,是立誠的朋友。阿文說:我叫白文君,立誠提起過我吧?若塵說:沒有,他不跟我說正經話。阿文就笑了。我裝出牙痛的樣子。
????與我關係最特殊的兩個女人終於走到了一起,開始麵對麵的親密接觸。我感覺若塵的眼神充滿了柔情蜜意,她對阿文的關切之情絕對是真誠並且坦蕩的。我不知道這是出自她的善良還是擺姿態給人看,無論是什麼我都對她心存感激。這丫頭進來後就沒有正眼看我,一句問候的話也沒有。
????阿文的點滴快沒了。若塵說:我幫你按鈴好嗎?阿文點了點頭。若塵就把床頭的鈴鐺按響了。然後對著話筒喊:換液。護士進來了,她的大半張臉給雪白的口罩罩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護士的身材很好,高高大大的。一定長得很漂亮。護士換液的時候,若塵問她:小姐,病人能吃水果嗎?護士說:可以吃,不要吃得太多。
????她們說的病人顯然是阿文,好像我不是病人一樣。若塵就問阿文吃什麼。阿文說:不麻煩你了。若塵說:吃點榴吧?榴補。這丫頭從果籃裏拿出一把刀來,把榴的屁股割開一小塊,順著紋路把榴剖成兩半。阿文看著,有點吃驚的樣子。她說:我酒吧的師傅榴都沒有你這麼利索,你常吃是吧?若塵說:咱命苦呀,吃個榴還得自己動手。阿文說:回頭我ǜ你吃。若塵說:那先多謝了。她用一塊衛生紙把一顆榴肉包住,送到阿文嘴邊。阿文把手伸出來,想接住。若塵說:別動,我喂你。阿文輕輕咬了一口,說:好吃,很香。若塵說:下午我帶把勺子來。阿文說:別麻煩了,能吃多少呀?若塵說:你流了血,就得多吃。
????吃了榴,又吃山竹。若塵說:你不嫌我手髒吧?阿文說:講究什麼呀,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若塵就不謙讓,放一塊阿文嘴裏,放一塊自己嘴裏。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害得我口水直流。阿文偷偷看我一眼,對若塵說:那邊還有一個病人呢。若塵說:一個大男人,沒災沒病的,就會躺在床上,別管他。我醒來後就一直躺著,沒想著要坐起來,更沒想著要下床,聽若塵這麼一說,我就笑了。阿文也跟著笑。我坐了起來,跟著下床,在房間裏踱起步來。若塵說:你下來幹什麼?誰讓你下來了?丟下阿文,過來扶住我,好像我隨時會摔倒似的。我說:你還怪緊張我的嘛。若塵看我沒摔倒,抓著她的手力度也不小,就放心了,丟下我,又去侍候阿文。
????阿文叫我吃點水果。我不會客氣,拿了個貢梨,用紙巾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咯唧咯唧嚼了起來。若塵說:你還真吃得下?我說:沒災沒病的,怎麼吃不下?能吃一籮筐呢。若塵說:要是我呀,就不吃,一個大男人,連兩個女人都保護不了。老天怎麼就不長眼?阿文躺在這兒,楊洋失蹤,他卻能吃能睡。
????提起楊洋,我就難受,喉嚨有些哽咽,還真吃不下,我把吃了半拉的貢梨放在床頭櫃上,從櫃子裏麵拿出自己的衣服,出了房門。
????若塵跟了出來,在後麵對我喊:立誠,你幹什麼?我懶得理她,走到廁所。我把病員服脫了,換上自己的衣服。我換了衣服出來,若塵站在廁所門口,吃驚地看著我。我走進病房,把換下的衣服放在床上。若塵跟著進房,說:你要幹什麼?我說:出去辦點事。若塵一把拉住我,說:我又沒說什麼,跟你鬧著玩的,你較什麼真?我說:我沒事,我去專案組看看。若塵說:我不同意。阿文說:立誠哥,你別丟下我不管呀。我說:又不是去疆場,我去專案組問一下楊洋的情況。若塵說:不用你操心,關心她的人多呢,坐下。
????真拿這兩個女人沒辦法。我在床上坐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阿文看著我,偷偷地笑。若塵也看了我一眼,說:你別想著出去了,就算我讓你走,外麵的武警也不會讓你走,沒有專案組的放行條,誰也別想進來,誰也別想出去。我進來時還是門哲找專案組開的通行證呢。
????阿文給人在後腦上敲了一下,還在後背上捅了一刀,但她一直醒著。那時我卻昏迷著。我們先後給人送到醫院。醫生給她做手術,打麻藥,她開始失去知覺,過了沒多久,我醒了,看見醫院裏人山人海,到處是警察,醫生和護士跑前跑後,上樓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