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李迎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那麼突然。
躺在地上的飛飛,忽然微微呻吟了一下,似乎要醒過來,李迎一分神,忍不住扭頭看去,就在那一瞬間,Nguyen竭盡全力,猛然發難,向李迎撲來,一手撥開了李迎手裏拿著的手槍,9mm的子彈隻是貫穿了他的腹部,沒有打中要害部位,並沒有徹底摧毀他的活動能力。
與此同時,Nguyen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尖,閃著月色的寒光,狠很地刺向李迎的腰部。
李迎本能往後一退,身子一側,來勢洶洶的匕首還是刺破了他的衣服,順勢在他的腹部上劃出一道血口。
Nguyen用力過猛,收不住勢,手裏的匕首深深紮進了櫥櫃門裏,一下子拔不出來。
之前打鬥中飛出的手槍,此時就在Nguyen的左前方,槍管剛好位於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黑洞洞的槍口更顯得陰森。
雷霆萬鈞之際,李迎順手拿起邊上一張楓木榫結構的圓木凳,忍住腹部的劇痛,對著正向手槍方向撲去Nguyen的頭部,用盡全力,狠很地往下咂去,厚實渾重的撞擊中,卻迸發出硬物開裂的高音,也不知道是頭骨破碎了,還是木凳裂開了。
就著衝勢,Nguyen重重往前倒在了地板上,手指距離手槍,就隻是那零點幾厘米的距離,但已經是強弩之末,無法再伸前去握住。
李迎手裏的凳子,繼續狠很地往下砸著,剁肉一般的聲音在廚房的空間裏回蕩著,就像潮州人用傳統的方式在準備牛肉丸子的肉餡一樣。
每砸一下,李迎腹部的傷口,就被撕裂一次,滲出一道血線,李迎的上衣很快就被染紅了。
再結實的凳子也不堪如此重負,終於支離破碎了,李迎手裏僅剩的一條凳腳,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李迎方才如夢初醒。
激烈的運動,頭部的暈眩,加上腹部的刀傷,李迎感覺到身子虛浮浮的,一陣乏力。
李迎往後一退,腰部抵在櫥櫃邊沿,沉重的喘息聲填滿了月夜的空寂。
李迎慢慢冷靜了下來,上了前去,一腳踢開Nguyen手邊的手槍。地上的Nguyen早就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地板上,血肉模糊,如同一攤爛泥。
李迎摸了摸Nguyen的鼻孔,已經沒有氣息,跟著把了把他頸部動脈,同樣感覺不到任何動靜。
李迎把Nguyen翻過來,那雙另人惡心的三角眼,因為充血而膨脹了起來,瞪得圓圓的往外突著,已經不顯得那麼三角了。死亡讓眼神由邪惡變成恐怖,透著怨氣,在月色的映襯下,更顯得一番死不瞑目的樣子。
飛飛躺在地上,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但呼吸是平穩的,李迎也就稍微放了心。
李迎掙紮著把飛飛抱進房間,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從Nguyen身上掉出來的一塊散發著刺激性異味的手帕,他已經猜到飛飛是被乙醚弄暈了過去。再過幾個小時,飛飛自然就會醒過來。
他需要時間來收拾這個殘局,所以他並沒有急著想要弄醒飛飛。
李迎開手電檢查了一下腹部的傷口,幸好口子不深。李迎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傷口,並換了件衣服,返回了廚房。
他恨之入骨,折磨了飛飛數年,惡魔一般的Nguyen終於死在了麵前。
但他開心不起來,更沒有曾經想象中那種久困得以解脫,苦盡甘來的喜悅,眼前的這一起,更像一場噩夢。
這場景讓喚醒了被他藏在記憶深處,最不願意被挖出的那段往事。那具同樣帶著著空洞眼神,死不瞑目的屍體,“栩栩如生”般浮現在了李迎眼前。
這是李迎第二次殺人了,而且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李迎拿起了電話,猶豫著是否該撥911報警。
腦海裏鬥爭的看激烈程度,絲毫不比剛才的打鬥遜色。
報警,不報警?
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度?
地上的Nguyen已經被砸得嚴重變形,肉泥一般,警方肯定很難接受正當防衛這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