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了一個冬天的雪開始融化了,族裏的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每人都按照各自的分工,進行各項遷營前的準備工作。所有的木頭建築被拆得幹幹淨淨。拆下來的木頭都當成柴火燒了,盡量不留任何痕跡。圈養的馴鹿都殺了,族人大快朵頤了兩天之後,剩下的肉統統做成了肉幹。對於那些黃金,因為時間緊迫,白頭鷹和老人們決定把存放黃金的洞穴炸塌,把那些黃金深埋在地下,永不見天日。
在炸洞之前,族人們把裏麵的彈藥都搬了出來。在手榴彈轟隆的爆炸聲中,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藏被埋在了泥土裏。
自從知道了寶藏的秘密之後,李迎睡得不踏實,時常夢到一個麵目猙獰的魔鬼從一片金光燦燦中走出來,手上還提著血肉模糊的頭顱,細看之下,那頭顱居然是白頭鷹的,頭顱上麵被撕開的頭皮,拖到了地上,極其慎人。每回從惡夢中驚醒,李迎都要猛喝幾杯印第安人土法釀製造的一種烈酒方能平靜下來。他心裏祈禱著這些黃金永遠都不要被人找到,不去平添罪惡,禍害人間。
當洞穴入口轟然塌陷的時候,李迎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再過幾天,就是全族人大遷徙的日子。再這之前,白頭鷹派出了人馬重新去南邊勘察了一番,探子帶回來的信息是一切安然無恙,沒有一絲外來入侵的痕跡。
當一場春雨化去了積雪,大夥聚集在營地中間的空地,白頭鷹發表了遷營前的最後一次演講,更確切地來說是最後一次動員。白頭鷹的語氣明顯帶著些許憂傷,更多的卻是無奈。
按照族人的理念,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有感情的。部落裏麵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這這個地方出生、長大。一想到即將要和這個早已和他們生活融化為一體的地方告別,大夥都流露出悲傷的神情,默默地流著淚。不知道誰,終於控製不住,哭了出來,盡管這哭聲是壓抑著的,聲音極小,但卻極具傳染力,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哭聲就連成了一片。這哭聲裏麵不僅僅有為離別的傷悲也有前景未卜的擔憂。整個部落被一種莫名的悲傷籠罩著。
這哭聲不僅讓李迎的心靈顫抖,更讓他無地自容。正是他來自的那個自文明社會的現代人,在極度的貪念之下,對大自然進行無度的索取,不停壓縮著這些印第安人的生存空間,才導致了這次遷移。
即便再舍不得,依然還是不得不要放棄。族人把能帶上的物品都放在了馬背上,牽著馬,一步一回頭地沿著崎嶇的山路往南進發。
因為帶的東西太多,所有的馬匹都負重到了極限,而且在崇山峻嶺之間穿梭,這隻百人不到的隊伍,走走停停,已經走了大約兩個禮拜。不過白頭鷹對這速度已經相當滿意。如果不是因為冬天剛過,林子裏麵的雜草灌木還沒開始瘋長,路好走的話,這段路程起碼要多走兩個禮拜。
當疲憊不堪的隊伍在長滿了參天大樹的林子裏麵日複一日地艱難前行著,眼前的景象千遍一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這時大夥的心情跌落到了低穀,甚至有人開始抱怨這次遷移是一次愚蠢的決定。士氣低落之際,大夥眼前忽然一亮,豁然開朗,在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塊非常開闊的平地,雖然間中也有一些樹木,但距離空間非常大,容納上百人卻綽綽有餘。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整塊平地比四周的地勢略高,這樣即便雨天也不會積水。平地往下方向,一兩百米外,一條小溪蜿蜒而過。這是一個極其理想的營地。他們終於到了。這個地方,是白頭鷹早就選好的。營地再往前走上一公裏左右便是李迎最初誤打誤撞進來的那個大湖。這樣一來,即便冬天也不用太過擔心食物補給的問題,因為這個大湖本身即是一個取之不盡的糧倉。白頭鷹的用心良苦再一次贏得了族人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