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為了他,自己寧肯低賤到泥汙裏,直到現在她也不過成了一堆汙泥。
錦繡為了女兒不得不與沈氏斡旋,畢竟女兒將來出嫁可是要看沈氏的眼色。她強撐著過去了。
沈氏正在打點送皇後的壽禮,見錦繡來了,才抬眼看了她一下,道:“當今皇後是你姐姐,你知道她喜歡什麼東西吧?”
錦繡緊咬著嘴唇,她如何知道程錦書喜歡什麼。她對程錦書隻有無限的恨,她低垂著眼瞼,將自己的恨意掩藏了起來,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溫順。
“妾身並不清楚。”
“不清楚?你和她不是姐妹麼,還說你在身邊能商量一二,不至於在賀禮上出了差錯。看來這些年趙家的飯白養了你。”沈氏從來也瞧不上這個小妾,此刻自然也不會顧及到錦繡和皇後是同一個父親,她說出的話從來都是無比的刻薄。錦繡曾經被丟在廟裏幾年,病得快死了才又被接回了府,如今她比誰都愛惜自己都性命,每到這時候除了忍著再無他法。
沈氏隻得自己斟酌好了禮單,接著又讓人給趙世恒看過。趙世恒對這些不在意,隻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讓人重新謄寫了一份比照著去辦。
淳安三年三月十二,皇後華誕。
朝臣慶賀,外命婦由昭慶門而入。壽宴擺在太液池畔的萬花樓。
萬花樓下種滿了牡丹,如今正是花開的時節,朵朵競相開放趕著給皇後賀壽。
“要說百花之王還得當屬牡丹,今天這花開得正好。”說話的是已經上了年紀的榮昌郡君。
“是呢,所以我們皇後娘娘出生也會挑日子。郡君還不知道吧,娘娘有個不曾怎麼叫的乳名叫做丹娘。聽說就是當初她姥姥看著滿院子的牡丹花給取的。”
“您倒清楚得很,敢問您是……”榮昌郡君上了年紀,記性也不大好了,隻覺得跟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貴婦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貴婦突然莞爾一笑:“郡君果然貴人多忘事,四十年前咱們兩家還是鄰居,當初您叫還叫我清姐姐的,可忘呢?”
榮昌郡君滿臉的驚詫,身邊的侍女小聲的提醒她道:“郡君,這位是慶王妃。皇後娘娘外祖母的娘家人。”
榮昌郡君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說:“真是愛忘事,清姐姐還請見諒。”
兩人一路說笑著往那萬花樓上而去。
成國公府的女眷也到了,沈氏看著巍峨的宮殿,這是她第三次進宮了。上一次還是給董皇後賀壽來著,這才幾年的時間,就已經換了天地。
錦繡跟在沈氏身後,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亦步亦趨的緊隨沈氏的步伐。
大家依次上了樓,外命婦已經來了一大半,趙家來得有些遲了。
錦繡一眼看見了那位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錦書身穿真紅色的翟衣,頭戴鳳冠,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多少年沒見了,她怎麼沒多少變化。再看看自己成了個什麼樣子。
沈氏款款下拜施禮,朗聲道:“成國公府沈氏慶賀皇後娘娘千秋,恭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錦書聽見了成國公府的名號,她還是抬眼仔細的看了沈氏兩眼,卻見沈氏生得高大豐滿,皮膚白皙。容貌倒是平常。
她點頭道:“世子夫人請起。”她也一眼瞥見了沈氏身後跟著的那位身穿鵝黃色褙子,梳著傾髻的年輕婦人,那婦人的頭上插了一支點翠的鳳簪,明明還不到三十歲,卻望之四十如許了。
她隻淡淡的掃了一眼,並不曾有半點在意,便吩咐左右:“給世子夫人賜座。”
當下便有宮女來引領沈氏過去入席。又有命婦來朝賀,錦書含笑著應酬。
戲班的班主將寫了名目的戲本子雙手呈了上來,宮女接過了才捧給了錦書。
錦書打開一看上麵全是應景的吉慶熱鬧戲文,她不大喜歡聽戲,便隨意指了幾出。又讓人將本子給了慶王妃。
慶王妃跟著點了兩出。錦書又讓榮昌郡君點,榮昌郡君卻誠惶誠恐道:“娘娘點的就很好,就聽娘娘點的吧。”
點好了戲,便鳴鑼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