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熱烈地潑灑下來,汪月茹舒服地坐在藤椅上,兩手不自覺地護著肚子,閉上眼,享受著陽光的溫柔撫摸。小院裏,金燦燦的臘梅花開得正旺,濃香陣陣,引得不少小蜜蜂流連穿梭。
“月茹,去屋裏吧,今天的陽光好烈,小心紫外線太強,把你烤成麵包了。”周大姐收拾起她的毛衣針,作出準備撤退的勢式。
“大姐,再陪我坐會,多好的陽光啊,書上說曬點太陽對孕婦有好處。”汪月茹的小團團臉擴大了一圈,像個剛出爐的包子,飽飽地鼓漲著。肚子也開始有了痕跡。
那天黃昏,下班後她在街角看到有糖炒栗子,忽然很想吃,滾燙的紙口袋,在她手裏熱得恍恍惚惚。乘夜行的公交車回家,裹著圍巾,豎起呢大衣的領子,嚴嚴實實隻露出眼睛,窗處的燈交替而過,閉著眼,一晃一晃的覺得要走很長的路。栗子的溫熱隔著層層衣服還能感覺到,突然覺得這場景是那麼熟悉,心裏一閃念想到“要過年了”,竟生出一種特別的安寧。
就在這時,肚子的小生命好像有感應似的動了一下,汪月茹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母性擊倒,無數小小的快樂,像金玲一般在她的身體每一部分搖顫,所有曾經的彷徨與痛苦如輕煙般消散,這是我的孩子,她需要我,我們是一體的!
似乎是一夜之間,她跨越了孕早期的不適,沒有過渡階段地直接進入了胃口大開,她的好胃口讓周圍的同事朋友大吃一驚,周大姐興奮地對她說:“月茹,你懷的肯定是個女兒,隻有女兒能懂娘的心,會體貼人。”
汪月茹徹底進入了母親的角色,她甚至相當自責怎會懷疑過這孩子存在的必要性,母愛的覺醒讓她如同新生一般,她覺得自己充滿了生機與力量。
陳敏鋒對她的轉變甚為驚歎,當然也很高興,因為以後不管他晚歸與否,汪月茹都不會再計較,汪月茹有大堆的事情要準備,看胎教書,聽胎教音樂,寫胎教日記,她的眼睛裏煥發出的母愛光彩,讓人目眩神離。
她一點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如同氣球般急速澎漲,她慢慢習慣了新的體型,走在路上她的眼光會被一切與孩子有關的事物吸引,而書店櫥窗裏的寶寶照片,更是讓她寸步難移。那些最可愛最活潑的照片後來都被她搬回家,晚上她坐在為孩子買的粉紅色小凳子上,抬頭看著那些寶寶,覺得自己也仿佛變回個小孩子了。這世界在變,人心在變,而她,經過了一番小小的婚姻磨難,又回到了安心的歲月裏。現在她覺得這孩子是上天賜於她,讓她的生活重新回到幸福安寧。
她又想,生在這世上,也許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蒼百孔,但至少他們能有孩子,那說明他們之間還是有愛的吧。她的心境一變,以前那些對陳敏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見也就隨之淡了。而陳敏鋒也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這段日子倒也不經常晚歸,他們還相依去外麵吃過幾次飯,走在暮色漸濃的街頭,汪月茹覺得往日的溫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