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打完石膏後大夫建議回家臥床休息。傷筋動骨一百天,隻好回家慢慢養著了。帶薛懷回家的路上薛懷還在說著醉話,到家後沒多一會薛懷的父母聽到消息後也趕了過來。這時候的薛懷還處於醉酒狀態,一直沒完沒了的說著別人都聽不懂的醉話。薛懷的父親看著兒子又氣又心疼,一個勁地來回在屋子裏踱步歎氣。老爺子要強了一輩子,不管幹任何事情都不願意落到別人後頭半步,可老天爺偏偏給他這麼一個爛酒不爭氣的兒子,老爺子怎麼能不傷心難過?但再難過又能怎麼樣,這是自己的兒子,是老薛家的獨苗。看著兒子骨折後還醉的不省人事,氣的老爺子一個勁的開始埋怨老伴從小沒管好孩子,讓孩子染上了喝酒的壞毛病。埋怨劉潁在薛懷喝酒的時候沒能及時製止,連個男人都管不好要這樣的女人有什麼用?
劉潁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覺得自己真的是無話可說啊!怎麼就說自己沒管你的兒子,我要能管得住才行啊!現在出事了,劉潁自己也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點下班,要是自己早點下班的話就可以阻止他出去喝酒!可劉潁知道現在的後悔和埋怨沒有任何的意義,隻願老天爺保佑薛懷不要落下殘疾什麼的,要是有後遺症那薛懷後半輩子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薛懷的母親隻是掉眼淚,時不時地也發狠似得來上一句:“怎麼不早點喝死,早點喝死大家都不受罪了”明顯的老太太比任何人都心疼自己的兒子,是典型的恨鐵不成鋼。薛懷還很小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就規劃薛懷長大了要上什麼學校,要是考到外地的學校,老頭子都想好啦就讓她這個當媽的在學校門口租個房子給兒子做飯。兒子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學校食堂的飯肯定是吃不慣,會把孩子的身體搞垮的。可是這個不真氣的兒子初中上完就走向社會了,真是一天都沒讓人省心。原本想著兒子會在城裏找個媳婦,他們老兩口也風風光光的給兒子辦個酒席。自己在兒子還上初中的時候就開始給兒子準備結婚用品了,外麵流行什麼自己就會把什麼搬回來,結果到現在家裏的幾個櫃子還裝的滿滿的過時的純毛毛毯和各種在當時那個年代比較時髦的踏花被。有幾次寶貝似得拿出來給劉潁,人家連正眼都沒看就說:“現在誰還用這些啊?你這個毛毯蓋著又紮人又重,現在市麵上買的毛毯輕巧柔軟價錢也不高蓋著還舒服。還有這床罩,現在誰還用啊?”自己也隻能氣著,當時這些可都是花大價錢買來的,自己一直都沒舍得用,人家居然看不上用。都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現在不光要看外麵人的白眼,還要在家裏受氣!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就抽抽搭搭哭起來了。老爺子就見不得老太太哭哭啼啼,狠狠的瞪了幾眼看沒能製止老伴的啼哭就大喊一聲:“別哭了,你先人還沒死,還沒把我們折騰夠,一時半晌死不了”老太太眼淚來得快,哭聲放得快,收的更快。老爺子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老太太已經收住哭聲進廚房給兒子準備吃的東西了。
薛懷疼的叫喚了一夜,劉潁在邊上也是一夜都很難受。也許劉潁心裏的痛要比薛懷骨折的痛更狠。薛懷一會要水喝,一會喊難受。劉潁忍者滿肚子的氣不能發作,自己怎麼都不能和一個傷員計較啊!也隻能一一滿足著薛懷的要求,一會給口水喝,一會給他按摩按摩,以期緩解一下他的疼痛。劉潁也是想到平時薛懷對自己體貼無微的照顧和對孩子以及對雙方老人的耐心。
沒辦法,人這一生有太多的無奈。就像此刻,劉穎明明對薛懷爛酒的事情恨之入骨,可還是沒有辦法對此刻的薛懷置之不理。再怎麼著也覺得他現在已經是個病人了,疼成這個樣子,作為妻子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也許人常說的又愛又恨就是劉穎此刻的感覺吧!劉穎一晚上對薛懷的照顧和忍耐兩位老人也是看在眼裏的。兩位老人也不放心也是一夜沒有睡覺,劉穎說了幾次讓兩位老人休息,薛懷由她來照顧,可兩位老人還是不放心,一會過來看看,一會過來看看。老太太基本上是一夜沒有合眼,看一次哭一回被老爺子指責一回。薛懷的母親回想自己的一生,越想越覺得委屈。多少年來都是以她自己的方式詮釋著對孩子的愛,孩子從小盡自己所能讓孩子過得不比別人差。在這一點上,薛懷的母親絕對算是拚命。當初薛懷的父親在新疆當兵,一待就是十二年。薛懷的父親結婚沒幾天就當兵走了,自己一個人在老家又要參加生產隊的勞動,還要照顧一家老小。想想那時候過得日子,現在過得日子都是和皇帝家過得日子一樣,可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珍惜。吃要吃好的,穿要穿時髦的。襪子稍微破一點隨手就扔了。現在,薛懷又染上了喝爛酒的毛病。看樣子自己這半輩子的苦算是白下了,到現在還要為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天天讓老頭子訓著。老頭子訓的時候往往要把她的娘家人帶上一並訓一頓,好像兒子的虐根性都是她這個當媽的從娘家的骨子裏帶來的。兒子的優點自然都是當爹的給遺傳的。越想越委屈,越想眼淚就流的越快。想當初,自己嫁到這個家的時候可是要啥沒啥,當時的日子全靠娘家救濟過得。說出來現在的孩子都不信,要鋪的沒鋪的,要蓋的沒蓋的。一家人連吃飯的碗都不能保證一人一個。薛懷的爺爺在世的時候用一個大樹敦子掏了幾個坑,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就圍著樹墩子一人盯著一個坑。記得從娘家配房來的兩個藍邊的碗分家的時候還被老大媳婦給搶走了。就這個事和老大媳婦吵了多少年的架。這件事也是這輩子和薛懷父親每次吵架都要拿出來的話題。每次她隻有說到以前的窮日子,分家的時候什麼也沒分著,分完家自己連被子都沒得蓋,從娘家陪房來的碗還被他大嫂搶走的時候他的囂張氣焰才能得以緩解。這一輩子沒少挨這個老東西的打,更沒少受這個老東西的數落,原本想生個兒子也算是給他老薛家傳宗接代了,自己的地位會高一些。可偏偏兒子又不爭氣,自己還要在這裏受氣。叫自己怎能不委屈,怎能不流淚?老東西還霸道的不讓自己哭,兒子這樣應該是老薛家門裏有病還是墳裏有病?自己一直是想講究一下的,可老東西偏偏是個不識相的。對自己的這些想法從來就不支持說是迷信是四舊,是多少年前就破除的死活不同意。兒子不在跟前的幾年,每次都是趁他不在的時候找大師來家裏講究一下,把房子重新布置一下。那時候他上班經常不在家老東西倒也沒發現,現在他退休在家天天就這麼待著也不出門。現在兒子又爛酒又出車禍,明顯的是又改講究一下了。可怎麼樣才能讓老頭子離開家幾天這是個問題。老太太想到這些的時候停止了流淚,也沒有精力流眼淚了。是該好好琢磨一下了!不由得起身轉到兒子和劉穎的房間,看到劉穎正在給兒子按摩,就悄悄地又退了出來琢磨自己的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