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百靈穀(3)(1 / 2)

話音剛落,就見一清瘦老者雙手打拱,向我們走來,身後的兩隻猛虎,一左一右,像是保鏢一樣。

隻見那老者穿戴極為奇特,一襲黑袍,非僧非道,也不像是平常住家之人所穿之衣,頭上一條長辮,倒是烏黑發亮,顯得十分精神。麵容清矍﹑紅光潤澤,雙目有神﹑長須垂胸,飄飄然似有幾分仙氣隨身。

“嗬嗬,原是將軍駕到,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那老者拱手施禮,淡然淺笑,對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絲毫沒有驚訝之意,好像我們手中所拿之刀槍,不是放血奪命的殺人武器,而是燒火棍﹑趕牛鞭一樣,對之視若無睹。

無論如何,對方至少是個人形,而且是個彬彬有禮的老者,比我們想像中的毒蟲猛獸﹑妖邪鬼怪至少要好多了。

但那兩隻吃人的猛虎,怎麼會俯首帖耳的聽命於他呢?

“打擾老先生的清修,晚輩實在抱歉,區區兵卒之輩,何來將軍之稱!老先生您太客氣了!”劉老大作為營長,隻得出列,雙手抱拳施禮,“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為何在此居住啊?”

看那老者的穿戴,非僧非道﹑非儒非商的,除了以“老先生”稱呼他之外,真還不知有其他更為妥當的稱謂。而劉老大的所問,正合我們心意,知道他叫甚名誰﹑為何在此,就等於了解他到底是人是妖還是什麼啦!

“嗬嗬,老夫自號避世,大清人氏,乾坤變色之時逃到此處,至今也不知有多少年矣!”那老者倒似看透紅塵﹑淡泊生死,讓我們席地而坐,很是親切的侃了起來,說是多年未見同類,能聽聽人類的說話,也是十分開心。

原來,那老者自號避世,說是出生於大清文宗鹹豐三年,也就是農曆癸醜年。折算成西曆,應當是一八五三年。

當年家境頗為殷實,家大業大﹑衣食無憂。但他卻性煩俗務﹑不治田產,淡泊了人間的功名利祿;放蕩不羈﹑不喜仕途,終日想要擺脫紅塵瑣事,反而癡迷修真悟道﹑欲求長生。

後來遍尋諸家門派﹑苦研佛道經書,他繼而認為全是謬誤:佛教叫人參禪打坐﹑寂滅涅槃;道教提倡采陰補陽﹑守爐煉丹,全是誤人謬論。苦修多年,到頭來又看不慣佛儒之道,加之目睹世態炎涼﹑江河日下,朝為王候夕為枯骨的。於是自行摸索起修行之路,遍遊天下﹑尋訪高人,埋頭古籍﹑參悟玄理。

又過多年,終於博采獨見,所學極為雜陳,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相牛看狗﹑洞參陰陽﹑推背圖馬前課等等,更為奇特的是,他竟然結合自身所悟,從古籍《山海經》和《禦獸春秋》中摸索出來一套伏虎降龍的手段,天下多種走獸,大部分能被它驅使......

待到大清宣統三年,也就是辛亥革命那一年,他也就更加不戀紅塵俗世,無意間遁入這個“天坑”之內。

劉老大也曾問他:“既然出家修煉,何不找名山大川之地,為何稱這個百靈穀為天坑呢?”

那避世說是,天下名山僧占盡,又有道觀去瓜分!更何況我與他們,道不同不相為鄰,他們登高上山,我就俯身下地,恰遇這個數千年來人跡罕的深穀,雖然不大,卻是極深,渾然天成,冬暖夏涼,像一大坑,就在這下麵住了下來!

聽了那避世的身世自述,我們全部感歎不已,像他這樣,縱然不是天神地仙,也堪稱是亙古奇人。但最奇怪的是,一番交流溝通下來,他的善惡之觀更是與世迥然不同!

避世認為,善非善﹑惡非惡,無惡不善﹑無善不惡!所謂善惡,立場不同﹑多寡之別而已!比如他身邊的這兩隻猛虎,老夫大發善心養著它們,對二虎來說我在行善,而對其它野獸來講,因為二虎生存必須吃肉喝血,我就是在作惡,反之亦然;就拿世人切齒的“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來說,清兵刀劍飲血眾多,自身亦傷亡無數,二城百姓慘遭屠城,當初亦有手刃他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