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清則無徒,水至清則無魚。”這句古語形象地道出一個道理,人必須要有藏汙納垢的雅量,這是人之為人的一種生存能力。
曾經有一隻鸚鵡與一隻烏鴉一起,被關在一個鳥籠裏。鸚鵡覺得自己很委曲,竟和這麼一個黑毛怪物在一起。“多麼黑多麼醜啊!多難看的樣子,多呆板的麵部表情啊!如果誰在早晨看它一眼,這一天都會倒黴的。再沒有比它在一起更令人討厭的了。”同樣奇怪的是,烏鴉和鸚鵡在一起,也感到不愉快。烏鴉抱怨自己時乖命蹇,竟和這麼一隻令人難受的花毛家夥在一起,烏鴉感到傷心和壓抑。“我的運氣為什麼如此糟糕?為什麼我命運之星總是拋棄我?為什麼我總過這種倒黴的日子?我要能和其他烏鴉一起在花園的牆頭上,享受我們都有的東西,該有多快活啊!”於是,在各自的心中,烏鴉和鸚鵡就都成了悲劇性的人物,作為禽類,本是同根而且還身處困境,卻一定要顯得高人一等地自憐不已。這是何等的愚不可及。
“舉世皆濁我獨清”,那是一個人的自身修養問題。;個人可以“獨清”,但是人類作為群居動物,卻不可因此而沒有朋友。別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處世方式與原則,我們沒有必要用嚴苛的眼光來要求社會和朋友。
在中國,魯迅是個大家,這一點很少人有意見。但對於林語堂的評價,卻紛紛揚揚了好長一陣,有些人至今還在那裏大搖其頭,說:“林語堂麼,魯迅早就說過啦……”其意不言自明。說這種話的人當然不知道林語堂的幾十部英文著作,不知道他曾是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更不會知道魯迅還說過:“語堂是我的老朋友。”
魯迅和林語堂還真是老朋友。北大早年,誰不知道周氏兄弟與“現代評論”派曾經爭論得熱火朝天,而林語堂就是周氏兄擴語絲派”的一員幹將,北洋軍閥槍殺劉和珍、楊德群後,林語堂和魯迅並肩戰鬥,一起寫下了激揚的文字,向當局抗議,為此,講們都被當局列入當時京城50名最激進教授的黑名單。
林語堂受聘廈門大學做了官,沒有忘記他的難兄難弟,經他介紹,魯迅也做了廈門大學的教授。魯迅在那裏受到排擠,使他連搬三次家,林語堂不安得很,魯迅卻一點怨氣都沒有。
後來到了上海,他們之間出現了小小的摩擦。一位作家要辦書店,請魯迅、林語堂、鬱達夫等人吃飯,想獲得他們的支持。誰料到,桌上的魯迅先生和林先生起了口角,魯迅先生說林先生在譏刺他,林先生卻說魯迅先生是神經過敏,各不相讓。老朋友之間鬧點小衝突本是喝稀飯一樣的平常事兒,哪會知道後來還會有許多大衝突。
林語堂在上海創辦了《論語》、《人世間》、《宇宙風》幾個刊物,很受歡迎。林語堂一度成為了中國的幽默大師。原因就在於林語堂在刊物上提倡“幽默”,主張“閑適”,好發“性靈”。這本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哪裏知道,那時候正是左翼文壇獨領風騷的好時光,林語堂和他的小品就顯得格格不人了。魯迅就寫了一封信給林語堂,讓他放棄這些無聊玩意兒,別去鑽牛角尖了,多翻譯英美名著,因為林語堂是教會大學出身,留學德美的。林語堂回信說:翻譯之事,要到他老了後再說。魯迅看了,勃然大怒。為什麼?魯迅當時比林語堂大14歲,並且很被推崇翻譯之功。林語堂的話不是諷刺他嗎?好心沒得好報,魯迅從此不理林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