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前,府仁藥店的服務員拿著訂單,正在仔細核對申飛飛和幾個小夥子搬上櫃台的一瓶瓶、一盒盒、一包包的藥品,一會工夫,櫃台上就堆得滿滿的,琳琅滿目,刺著人們的眼。
楊雲鵬粗粗一估算,怎麼也有兩、三千元的流水了。
自已一大早帶著這麼多人馬,車馬勞頓,卻連門都沒開張,連飯錢還沒賺下,對方一個訂單就這麼大,憑什麼呀?
他又向那個鄭經理看過去,五短身材,一張小臉,臉上帶著笑意,笑容背後透著狡黠,也是個精明人呀,怎麼就能讓這姓周的瞞哄住,心甘情願的下訂單?
它九泰有什麼好呀?不就是一個外地人在日哄本地人,哄住了九泰的張老爺子,哄住了賭鬼張大炮,現在又來哄各家藥店了!
你鄭經理訂下的藥品,我楊雲鵬也有呀;他周之平能出的價格,我楊去鵬也能出,為什麼我的藥品你一分錢不要,周之平的你卻要了這麼多??楊雲鵬心裏憋屈得慌。
他不知道,長期以來,由於藥材公司管理體製、機製的原因,缺乏靈活性和變通性,已經越來越多的失去了客戶的信任。
一是管製體製落後。同樣的藥品,九泰或者別的批發公司,即使不賺錢甚至賠錢也能批發,可作為藥材公司來說,就不能批發。藥材公司購進的每種藥品的利潤空間都是提前核算好的,應該加多大的利潤點,以什麼價格批發,那都是公司規定好的,不是他銷售部說改就能改過來的。
二是分配製度不公。姬瑞是老業務經理了,辛苦了一輩子,卻不比別人多拿一分錢,公司領導不具體負責批發業務,卻年終分紅,個個比他姬瑞分配的多,這種製度下,誰願意幹呀。姬瑞尚且如此,那些年輕人才不會出死力氣了。
三是進貨渠道不暢。凰泉藥業批發公司,其本身沒有代理品種,終究還是向各廠家業務經理拿的貨,價格本身就比各業務經理的代理價高出許多;不僅如此,進貨時,經理們還想要點紅包、回扣……那進貨價格能低下來?起始價就比別家批發公司高許多,在市場上還有競爭力?
四是服務水平不高。這個行當,講究的是服務。你能給客戶提供最好的服務,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自然就會蜂擁門;你提供的服務不好,他們自然將你拒之門外。藥材公司的員工,朝九晚五上班下班習慣了,磕瓜子的磕瓜子,紮堆的紮堆,誰願意多付出一點呀。眼前的事實就是,周之平把鄭誌新當上帝,裏裏外外透著親切和尊敬;而楊雲鵬卻是一股的冷漠和孤傲,讓人不得親近。
滿滿的貨架刺得楊雲鵬眼睛生疼,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淡淡的轉身出了門。
姬瑞也隻好跟著向外走:“各位,先走一步。”他抱了個拳,倒著退了出來。楊經理年輕氣盛,他也領教得多了,“管他呢,由著他去吧,看他能把這凰泉銷售部折騰成啥樣?能折騰出鈔票來,那才是真本事呢。”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也在乎了,混口飯吃而已。
到是那個周之平,年輕輕輕,說話透著股幹練,不管別人說什麼,都能泰然處之,知道進退,真是個小人物呀。姬瑞歎了一口氣,心裏有著幾分不甘,可事已至此,自己年歲一大把,批發部也不是自己說了算,自己又能怎麼呢?
凰城的藥店,他大半輩子都跑遍了。哪個地區新開了藥店,哪家藥店生意興旺,哪家生意厚道,哪家欺行霸市,他一清二楚;剛才那個鄭誌新經理,做生意也是精明的得很,老客戶了,他知根知底的。眼睜睜看著轉向九泰,他也是心裏窩火,卻沒有一點辦法。
在批發行業,誰家的服務好,誰家的價格低,藥店就進哪家的貨。這是藥店進貨的不二法則。在生意人麵前,利潤才是永遠的衡量杠杆。
收拾停當,周之平一行繼續向平川縣城進發。
往平川縣城去的路上,山大路陡,向來有九曲十八環之說。周之平和申飛飛坐在帕薩特上,後麵緊跟著那輛集裝箱送貨車。山路難行,一邊是深溝,一邊是大山,道路兩旁種著些白楊樹,光禿禿的枝頭在寒風中矗立。
周之平不斷叮囑申飛飛小心開車,同時,對後麵的司機也是左交代右交代,這是第一次在平川展業,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在這兩輛車車況都不錯,帕薩特接回來還沒有多長時間,集裝箱貨車也是剛剛保養過,這讓周之平多少有些放心。
剛繞過一個大山,又轉向下一個大山,也不知道繞過了多少大山,又上了幾次山、下了幾回山,周之平一直神經繃得緊緊的,抬眼望去,依稀看見前方是平路了,這是下山的路,他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