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剩下顏俊和方太太兩個人。
顏俊坐到方太太身邊,從沒有過的溫馨,多少年渴望的,現在實現了,他卻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他隻是感覺,感情像日月潭的水一樣流著,平靜而清澈,疏放而極致,並沒有想象那樣的激動。
顏俊笑了笑,輕聲叫了一聲:“媽!”雙手握住方太太的手,“我……記憶開始的年齡就沒媽,我的世界完全沒有母愛,看到夢婷因為母親而傷心欲絕的樣子,我自然的反應就是祈禱你平安,你是她的精神支柱。不像我,幾乎從來就沒有過的,感覺不到失去的悲痛,隻有渴望得到的願望,所以我得於平靜而想盡辦法安慰她。”
“嗯,你做得對,不是我相信你的祈禱靈驗,而是,你很好地利用自己的寧靜,堵住了她不安的蔓延,穩定了她的情緒,你有天塌下來我頂著的男人氣概,我很感謝你。從今天開始,我就當你是我兒子了。”方太太語重心長說。
“我……”顏俊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別吞吞吐吐,我知道,你們認識不久,問題是夢婷喜歡,夢婷看起來很了解你。你要想辦法讓夢婷兩全其美,心滿意足。以你的智慧,用你的方式,我相信你能做到,我隻是希望,她的心不再受傷。”方太太苦口婆心,慈祥的眼光看著顏俊,讓他感到無聲無息的嚴肅。
顏俊說:“我知道……”
“看得出,夢婷對你很好,提起你,就興高采烈,她長這麼大從沒有過。她從小就嬌生慣養,非常任性,包括我,但對你,卻百依百順。”方太太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後要好好對她,盡量順著她,她的心可能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擊。”
“我明白。”顏俊自嘲自己找不到更恰當的詞來形容。
“你知道,夢婷沒有兄弟姐妹,本來她應該有個弟弟,因為我一次偶然外出,他爸沒有看管好,結果發生了意外,我一氣之下離開了她爸,卻又造成他爸一錯再錯……哎,說起來,還是我對不起夢婷。”方太太輕歎了一聲。
“這個,媽你不要太傷心了,你放心養好傷,有空我就會來看你的。”顏俊趕緊轉移話題。
“你聽我說,有一件事我隻告訴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夢婷。當年她爸的死存在許多疑點。如果你有勇氣和能力,就幫我查查這件事。記住,煤礦有許多黑心肝的人。”方太太神情凝重的說。
“媽,為什麼還要查這事情?查出來又能改變什麼呢?”顏俊雙眉緊鎖,原來,原來方太心中藏大愛!
“這事不隻是她爸爸的事情,還有當時幾十個人的利益,不能因為他爸的死,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侵吞。這是當時有關人員的名單,你要先找到他們,了解當時的情況後再看下一步怎麼做。”方太太說著,一隻手從抽屜裏拿出帶血的小本子,叫顏俊從封套裏麵掏出一個密封的小塑料袋。
“這份名單和一些重要資料你代我保管,如果我有什麼事,你要幫我完成這件事。”方太太語氣堅決的說。
“記住,他們都住在山西和山東交界那一帶。”
“媽,你放心,沒什麼事情能難倒顏俊的!”顏俊充滿信心,滿不在乎說,腦海卻出現雅惠老公像魯智深一樣的身影!
“你能這樣表示,我很欣慰,拜托啦!“方太太瞪著顏俊看。
“媽,你別這樣說……”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方夢婷回來了,顯然她流過淚,正在用紙巾擦眼,見顏俊和母親聊得很開心,親密無間似的,她不禁多瞟了他幾眼,心裏甜甜的,眼眶紅紅的。
吃完飯以後,方夢婷就和護工一起,幫媽媽用熱水擦了身子,顏俊就獨自出來在走廊溜達。
好像忙了很久,顏俊不敢走遠,隻是在走廊看夜色下的海景,想起方太剛交代的任務,想著《綠島小夜曲》的歌詞和旋律。正當顏俊沉醉在優美的旋律,感歎台灣的自然風光時,方夢婷笑盈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