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
“嗯?”
長孫姒回過身來有些茫然,笑得很勉強,“我,這兩天聽了太多的新鮮事情,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可能回去就好了,你不用太擔心我。”
南錚沒說話,垂著頭看她漂亮的眼睛,裏頭印著慘淡的日光,叫人看了越發心疼。他將她攬在心口摸了摸頭,低聲道:“你在我麵前不必這樣。”
她把臉埋在他大氅裏,哽咽著說好。
長孫姒一身男裝,南錚抱著她站在一叢抽了新苞芽的柳樹下,約莫目光太過專注,引來來往的人熱鬧的眼神,還有兩個未及笄的小娘子嬌羞地掩麵而去。
他順了順她襆頭上歪歪的軟腳,挨著她耳朵道:“這位漂亮的小公子,能不能聽在下進言?”
她扒拉了耳朵,甕聲甕氣地道:“準奏!”
“聽了半日也不過是旁人的一麵之詞,漢王殿下就在府中,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不會不曉得,你若是心中有疑惑大可以一五一十去問他!”
她又悶著不說話了,隔了好半晌才道:“無論是孩子被換了,還是真的有鬼胎都叫人難過,過了六年了我又何必再添波折?再者說,我來漢州也不是為了打探他的心事。”
他笑,“你是準備封死這件事?”
她點頭,他說好,“這幾日先叫趙克承盯著老許,尋個合適的機會將他攆的越遠越好。”
長孫姒這才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又不叫他看,囔囔道:“先不急,方才他說著一件事咱們以往沒注意到。五哥到了漢州之後就設了小佛堂,裏頭還供著個人。小世子夭折後才改成他的佛堂,那麼之前供著的靈位是誰的?若是五哥的阿娘和美人,那不可能藏著掖著,連近身伺候的嬤嬤都不曉得,所以我覺得這裏頭還有事!”
他道那就一並問了,“你們是兄妹,關係向來親近,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她搖頭說不好,“我覺得被他重視又不叫人知道的,多半這個人見不得光或者叫人知曉了會引來無盡的麻煩。綜合之前陀哥兒說的那些事情,你覺得,那牌位上的人會不會是,南郭先生?”
兩個人牽著馬順著僻靜的小道往漢王府回,南錚聽她這麼說便點了點頭,“聽聞和美人和漢王殿下宮外沒有戚友,你這麼說也有可能。”
她點了點頭,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有些心酸,“五哥的阿娘原先在尚功局是個正八品的典製,宮外也無依無靠的,被阿爺無意間瞧上了,就留在肅睿皇後殿下宮中。那是個善妒的婦人,和美人在她手下勉強為生,到後來五哥也差點保不住。五哥兩歲的時候,阿爺才冊封了美人,可惜和美人紅顏命薄,挨不住幾年便去了。封棺的時候也就是伺候的宮人哭了幾聲,沒聽說有什麼親友來,你說五哥和持儀怎麼會是兄妹呢?”
南錚道:“我聽說渝王妃出自太原王家,年輕的時候到也隨著渝王殿下去過邊隘。”
“對啊,雖然和渝王叔關係不親不遠的,那也是個英武的娘子,同和美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皺著眉頭琢磨,“難不成我阿爺當年對渝王妃也一見鍾情過?還是渝王叔對和美人心懷不軌……哎呀,我都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收回了目光,把韁繩在手上多繞了半圈,“或許真是因為王妃對漢王殿下的稱呼惹了非議,旁人不明就裏多了嘴,聯係到小世子的事情上。”
“我想也是這樣,”她苦巴巴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些,“兄妹這種荒唐的事情許是那陳婆子順著旁人一諏罷了,否則當年三哥賜婚的時候也沒見渝王叔和五哥反對呐,總不至於成婚之後才知道這回事吧?可是,”她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原先渝王叔對五哥青睞有加,前些年突然極盡苛待,別真是……”
南錚看她時不時提心吊膽的模樣,安撫道:“許是他覺得王妃身子不好,埋怨漢王殿下。再說渝王殿下若是知道了怎麼不會進宮質問世宗,莫說有丹書鐵券在手裏,即便沒有,他尚有武人的氣性,你日日隨在世宗身邊若何聽不到風聲?”
“哦,也對,可這事我總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問五哥吧?”她甩了甩衣袖有些喪氣,“算了,就當不知道吧。問明白五哥同南郭先生的事情咱們就回絳州,趕著翻案呢!”
這兩日消息一波波來的太過震驚,她去意已決,漢王府眼看不想再待了,南錚問晚上是否守在小佛堂等漢王。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不遠處的漢王府搖了搖頭,“無論咱們再怎麼隱蔽,隻要進了府,到了哪五哥都能知道。咱們守在小佛堂,萬一他真的拜祭南郭先生,出於保護再不去了,那多不劃算。就在外頭溜達吧,到了時辰直接溜進去。”她笑眯眯地回過頭來道:“今日我溜達的時候找到一處很隱秘的所在,到時候咱們翻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