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不美好,好像自己所有的事情到了別人眼裏都無所遁形,尤其在如今這種時候,在找不到始作俑者之前反倒被人惦記。
南錚唇角勾上一個弧,“從赤珠失蹤到現身,生怕人不知道這府裏的秘密。”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猶如一個圈,赤珠連接首尾,無論是崔持儀還是孫氏,再到小佛堂,陳氏,甚至府外說書的老許和秘聞,各有各的作用。如今這個圈完美的連在了一處,赤珠也失去作用,自然會重見天日。
那麼,陳氏的死是什麼事情的開始,又是什麼事情的結束?
長孫姒有點捉摸不明白,“你說的很對,如今我又有被長孫衷那小猴崽坑害那次的感覺……不過自打高家的案子以來,這種感覺就無比的強烈。暗處像是有個人設計這些事情,一邊叫我看見南郭舊案的真相,一邊又把當年的真相毀壞殆盡。”
南錚轉頭看她,“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她兩手在眼前比比劃劃,“應當是個心思縝密的郎君,因為無論再如何堅決的娘子,不經意間都會被感情左右,偶然也會手下留情,然而這大半年以來,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而且這位郎君年歲應當不小了,年輕時在官場中沉浮過,深諳同僚的心思,官位不低或者說親近的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對我也極為了解。”
長孫姒托著腮笑眯眯地望著他,“與其說這半年來我一點點知道南郭舊案,還不如說伏於暗處的那一位在借我的手除掉當年案子的參與者。如此,這位郎君的麵目多少也就清晰了,一則是同南郭家有幹係的,二則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既然有人挑事,那不如索性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小嘍囉都處理幹淨,那麼南郭案的秘密就會永遠埋葬。阿錚,你覺得這人會是誰呢?”
他垂著眼睛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你說的每一點似乎和我都很吻合。”
“然後呢?”長孫姒興致盎然地看著他。
“阿姒,不過有一點你說的不太對。”
“哪一點?”
“我年歲應當還不大!”
長孫姒默了默,“……這是重點麼?”
“雖說不是重點,”他慢吞吞地挨近她,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但我覺得也很重要!”
她扒拉扒拉耳朵躲開他,眼神閃爍,清了清嗓子,“……好了,那我們換個話題吧。比如,陳氏是如何進到這個院子裏來的?”
他學著她的模樣撐在窗台上,“那麼我們昨天是如何進來的?”
“你是說翻牆?”她順著窗戶向外找,奈何她對方向向來不敏感,也就是昨晚的事情,現在居然連哪條路都不記得了。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翻牆倒是一種方法,但是陳氏不是自己回來的,若說是凶手將她帶到小佛堂前行凶,那凶手必然是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所要去的地方。如果那押送陳氏的管事說的是實話,如此一來,凶手應當是這府裏的人,甚至跟著他們到了寒燈旅館;等著陳氏逃跑的時候將她弄昏,又帶回了王府,那麼問題來了,凶手跟著陳氏那個時辰是不可能聽到持儀在小佛堂邊念叨的歌謠,可為什麼陳氏的傷卻又和她的歌謠應驗了?”
南錚道:“所以,聯係之前的推測,這是一個設計好的局。有人事先告訴了王妃這個歌謠,瞧過小世子後再唱。針對的人自然也是我們,因為我們會去佛堂探消息,也是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長孫姒擊掌,恍然大悟,“這樣一來,有些事情就能說得通了。持儀沒了珠子,怪到我身上,我自然要去查,問來問去自然會想到小佛堂。這時候陳氏就出現了,她應當也是事先被人告知說些什麼,才將府裏的秘密和老許告訴了我們。姑且不管老許是不是和她一樣被人約束,小世子的事情總歸是個謎,想問清楚原因他的爺娘是最好的知情人,我們當然會想方設法去小佛堂看情況。所以才會聽到持儀的歌謠,然後作為棋子的陳氏也沒必要留著了。”
她分析完又奇怪起來,“若是造成這一切都是去了的小世子所為,他將所謂的壞人殺死,又把赤珠還回來,殺陳氏在外頭不也可以?為什麼一定要在小佛堂跟前,豈不費事!”
南錚搖搖頭道:“一來,如今這種情形在沒有結果之前,鬼神之說是最好的解釋,所以世子的事情更加值得懷疑;二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站在這裏的原因!”
她轉過身打量,洞開的窗子並不大,日頭曬不進來,隻在窗沿下落了淺淺一條光,再往裏就是昏暗的書閣。青銅連枝燭台上點著白蠟,火光微弱,有些陰暗的角落像是伏著的獸,靜靜地等待最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