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意外之證(二)(1 / 2)

“這畫上,畫的是什麼?”慕璟在那張指頭大的紙片上什麼也沒瞧出來,往燈籠跟前湊了湊,興致勃勃地看著安心吃飯的少年郎君。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避開慕璟的熱絡,把碗裏最後點粥倒進嘴裏甩了甩筷子,“誰知道是什麼,仙人,道士?看著衣衫挺華麗,不是俗物。當然這畫也不是俗物,某不懂這些,隻是覺得能畫出這幅畫的挺不一般。”

至於不一般在哪裏他覺得無法言喻,看著麵前一眾人無比好奇的目光,越發奇怪,“哎,你們不都是渝王府的門客麼,想知道就去問,反正抬屍體來的都是王府的人,收東西的也是他們。前些日子七夫人還特意派人來看過屍體,不過沒有你們今天看的這麼細致,就問問可有什麼人來認屍,屍體有什麼變化!”

長孫姒看了一眼南錚手裏的碎紙片,一股若有若無的怪味散開,真難為這郎君吃的坦然,問道:“有什麼變化嗎?”

那郎君向她望來,有些嘲弄,“能有什麼變化,就是普通的屍體脹大到你看的那樣唄,再過些日,還會有些髒腑掉出來。”

他沒有見到意料中女郎害怕的模樣,有些偃旗息鼓的意味,嘟囔道:“擱這麼些日子都沒人來,九成九是個孤魂,還留著作甚?回去稟告夫人一聲,叫他早早入土吧!”

裏頭的老者聞聲也冷笑道:“某這小郎說的在理,甭管有沒有主,最後都是一把土,哪有那麼些講究?不過是陽間人自尋煩惱,屍骨還鄉?都是大晉的地界兒,哪裏不是家!”

長孫姒笑,這老爺子著實有趣,她垂著眼睛不經意道:“老丈這話說的甚是,”她指了指那盛放屍體的棺材,“不過這人身上處處都是傷口,活生生流血而死,到底有怨氣,隻怕回了家鄉才能安生下來。”

“那也是他活該,”老者冷哼了一聲,“為官不仁,為個樂伎招來殺身之禍,拋家棄子的可算丟盡了臉麵,流血而死也怨不著旁人。到底是七夫人心善,救治了許久,最後還讓人給他清理幹淨,換了身體麵的衣衫。”

清理幹淨?方才看到頭頂的針孔,本應有的針難道是清理時被取下了?她有些不解,又問道:“抬來之後就放進棺材裏沒有動過?”

那老丈點頭,“棺材也是王府叫人采買的,抬來的時候某看了一眼,認了認長相,免得他們家人來了對不上。早知道就不看了,一身的傷,血淋淋的,晦氣!”

“血淋淋的,傷口沒有愈合?”

年輕的那個搖頭說沒有,“大概是老天開眼,懲罰這等樣的敗類,身上的刀口一道道新鮮著呢,就是還有些血塊粘在傷口上,也是難為王府裏的人伺候他。”

她思量片刻,追問一句,“他是什麼時候抬來的?”

父子二人互看了一眼,年長的那個道稍後,從木櫃裏翻出一個破舊的冊子湊到燭光下翻找了半晌,才尋到日子,“正月十一申時,蘇恩盛,通議大夫,京兆府人,年五十有九。到今兒差不離兩個月了,對,就是他!”

傳言是從年前開始的,也就是說蘇恩盛在渝王府養了將近半月,最後流血而死。身上的傷口遲遲不愈合,是渝王府裏的郎中又摸了把刀子去割他了麼?

她不動聲色道:“哦,那這麼說來,這位蘇通議身上的傷口是挺深的。”

“哪裏深?”那個年輕的郎君嗤之以鼻,“也不過幾處刀口,就算見了骨也能養回來,何況都是皮肉傷,是他自己身子骨不好,一路擔驚受怕的,遇到安穩地方反倒不成了。”

她轉身看南錚,他點頭,對那老者道:“蘇通議隨身的物件可還在?”

“在。”

“能否給我們看?”

老丈狐疑地盯著三個人,“可你們真是渝王府的人麼?倒像是哪處官爺來查案子的,別是這位官兒惹了什麼事情吧?要不你們把屍體拉走,他可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慕璟站起來抖了抖腿,笑眯眯地道:“咱給您瞧了腰牌,是不是和前兒幾個王府裏的人一樣的?再說了,誰敢大著膽子冒充皇親的門客?這回是七夫人的意思,大王雖不在府裏,但是難保哪日不問起來,一個四品的同僚死在府裏,若有可能,聖人跟前還是要交代的。”

那老者哦了一聲,將信將疑,將他們領進屋子,在方才找冊子的櫃子下層取了個藍布包解開,遞來一份過所,“這是蘇通議的,上頭是從京兆府到邕州的路線。某不知道邕州在哪,隻知這過所經過渝州。哦,還有張飛錢,二百兩,兩本書,餘下就沒什麼了。”

他說完也不再理會,扯了年輕的郎君蹣跚著出了屋門,蹲在院子裏敘話。慕璟看了一眼,確信他們聽不見才低聲道:“邕州,那離著多遠呐,大晉西南邊兒,都快到安南府了。蘇老頭兒這麼走,到猴年馬月去?這過所辦的可真有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別是知道被人追殺,慌不擇路,逃得越遠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