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可待陳情(五)(1 / 2)

他說的這件事她倒是想起來了,狼狽地從京川口回府還要想法子對付那群上門討事的老爺子,這個仇可是刻苦銘心呐!

長孫姒挑眉頭,戲謔道:“怎麼,難不成我還要感謝王叔的不殺之恩?”

崔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即便我想殺你也無法得手,誰不知道南統領能和閻王搶人的手腕,我手底下那些人是望塵莫及。你如今諸事安好,定是多虧了南統領!”

南錚負手而立眉眼安和,感受到她不善的目光方抬眼回望。無論方才的事態有著如何的發展,看她的時候仍舊是幹淨的,不受俗事所擾。

果然又沒有解釋的打算,她氣惱地轉過頭去繼續問崔荀,“既然說到漕運,那麼主管漕運的陳生恪也是被你拉攏的人?”

“算是吧,”崔荀想了想這位存在感不強的前任戶部侍郎究竟是何許人,“他和蘇長庚是故交,蘇長庚曾有恩於他,至於其中有怎樣的隱情這我就不曉得了。當年南郭深案中有一份貪賄的賬本就出自陳生恪之手。說來也巧,漕船上運過那麼多府兵,有人掉了牛脬恰好就被秋日宴那個姓李的廚子撿到還叫你看見了,這才出了事!”

長孫姒對他這種置身事外的行徑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陳生恪派蔣會殺人滅口,或許你們的事情沒有那麼快露餡,到底還是你們自己做賊心虛!”

“話也不能這麼說,”崔荀指了指南錚,“當初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牛脬和漕運有什麼聯係,是南統領告訴了蘇慎彤那個丫頭,她又轉告了他阿爺,陳生恪聽在耳中才惶惶不可終日。”

他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南錚,“說到底,那廚子的死,南統領可謂推波助瀾。即便要尋陳生恪報仇,搭上一條無辜百姓的性命,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長孫姒攥著手,淋了雨有些涼,身後沒有解釋沒有爭辯,她垂著眼睛等了半晌嘲諷道:“王叔不也做過這樣的事情,一場對付我的謠言而已,搭上那麼多孩子的命何嚐說的過去?”

崔荀低低地笑出聲來,手裏那本書終於翻到頭,他很是愛惜地摸了摸,“這是我授意徐延圭做的,可你不知道的是他為了向我表示忠心會向自家人下手,你說這是好還是不好?”

她暗自心驚,脫口而出,“你是說城陶?”

“對,你也沒有想到吧?”他搖了搖頭,“我當時聽說吃驚不小,不過這樣的結果倒是出人意料的好。你瞧,如今都快過去一年了,還有人對你監國惹怒上天深信不疑!”

她聲音裏染了怒意,遏製不住斥道:“你既然知道城陶的事情,這已經讓你滿意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去刺殺聖人?”

崔荀攤攤手,“刺殺衷兒那孩子絕不是我指使的,而且據我所知,無論是徐延圭還是關仲為都沒有授意任何人去做這件事情。怎麼,至今為止還沒有抓住刺客麼?”

他看著長孫姒怒意十足的眼神,挑了挑眉頭嘲笑道:“阿姒啊,你就是太容易被迷惑,也不想想,禁軍追刺客一年杳無音信,上十二衛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無用了?我說的意思你明白的很,隻是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反正我如今多認一樁罪少認一樁罪,沒什麼區別!”

她明明知道崔荀極有可能是在變本加厲擴大她和南錚的矛盾,可心底竟然不由自主地屈從了。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她腦子裏雜亂的很,閉了閉眼睛道:“多謝王叔提醒,那麼王叔不妨說說關仲為在當年案子裏做了什麼手腳,以至於事發後自盡而亡。”

“應和十八年神武衛嘩變之事源自質量下乘的儀刀,關仲為就是當年的督造官,你說他能不害怕嗎?”

“這麼說來,那些質量上乘的鐵器經他之手都給了王叔?”

崔荀欣然點頭,“用途嘛,自然是起義府兵手裏的兵器,我可不能虧待他們。非但這些包括十八年修渠的鐵器也一並送到了渝州,用的當然還是陳生恪手底下的官船,神鬼不覺!”

“王叔有了起事的錢,人,甚至還準備好了運送軍需的官船,那麼還有一樣尤為重要的就是如何掩藏你的秘密。”

她神情漠然才壓住了心口的波瀾,平靜道:“王叔的藩地在渝州,可劍南道在渝州卻有不可小視的府兵,就是當年下都督謝輝為首的一波人。在王叔看來,他是不是和南郭先生牛聞瑞一樣,是個不識時務的人?”

“沒錯,說起來謝輝比他們還要不好對付!”崔荀想起往事,不免唏噓,“畢竟是個粗魯的行軍之人,對付他自然要從軟肋下手。先將他調離渝州,從渝州到京城這麼長一段路發生什麼不可能,何況他還有個心黑手狠的兄弟,這些你不是都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