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好嗎01(1 / 2)

第01章 刀是一場無涯的夢

那女子陡然掣出了匕首,向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來。不知為什麼,他竟不能動彈。他不能抵抗、不能閃躲、更不能反擊、甚至連動一動指頭也不可能。眼看那女子已逼了近來,他就是無計可施。他急若冰上螞蟻,岸上的魚。那女子逼的如許之近,她隻要一動手,就可以殺了自己,可是他仍看不清她的樣貌。她是什麼樣子的呢?他隻感覺到一股氣質、一團氣氛、還有一種風情。他為那女子手裏的匕首所發出青焰一般的寒光而粲了雙目,並感覺到那匕首因曾藏在女子的懷裏而有點餘溫。那女子舉起匕首之際,袖衿落到小臂上,那眩人的白皙,就像一隻可惡的鶴。那女子是來殺他的,那女子一定會殺他的。他就要死了,他甚至揣擬到匕首搠入他肌膚裏的銳烈感覺。可他還不知道那女子是誰,他也不知道那女子為何要殺他-

他乍然驚醒。

第一件事,他要先肯定一點:刀還在不在身邊?

在。腰畔和背上的刀還在。

刀在,命便在了。

十八次了,他做同樣的一個夢。

完全同樣的夢。同樣的情節,同樣的人物,同樣的感覺,同樣的驚醒。

驚醒後的他,汗流浹背,隻覺秋意裏一陣又一陣的涼颯。

——那女子是誰?

——為什麼要殺他?

——她會不會就是……謝豹花?!

夜已經醒了,可是他的感覺裏,夢並沒有過去,夢醒隻是向另一場夢逼近。

一個完全相同的夢。

醒來之後的人生,是寂寞的……。

方狂歡一向喜歡做夢。他平生愛熱鬧,交最值得交的朋友、做最難做的事、玩最好玩的女人、殺最難殺的敵人!

就算在生活裏,偶爾孤單,在他的夢裏,也是呼朋喚友、痛飲高歌、熱熱熱鬧的又熱又鬧!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侯開始,他就開始有這樣的夢:一個女子,哀哀切切的挽著匕首,要刺殺不能動彈的他。在夢裏的他,卻隻能滿懷惶疚,而非仇恨填膺。

是什麼時侯開始的呢?

大概是開始逃亡的時侯吧?

——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逃亡呢?

他拍了拍午寐後微疼的後腦,微籲一口氣:

——都是因為寒溪畔那件事。

——那件他應做而不該做的事。

——如果那件事他不出手,或從頭到尾都不插手,今日他就不會逃到荒僻的地方,在孤獨中顫抖,在淒寂裏難受,而是跟著他所創立的[小螞蟻]裏一眾兄弟,把酒飲得最痛快、把錢花得最浪費、把生命激發得最豪壯!

現在呢?

[小螞蟻]已七零八落,死的死,躲的躲,背叛的背叛,匿藏的匿藏,隻剩下四名兄弟中薛劍和朱鐵兒,伴他亡命天涯。

在江湖中,隻要拿起了刀,就是一場無涯的夢。

直至著刀時才夢醒。

他覺得昏昏沉沉的,在榻上不太願意起來,然後他聽到剔趾甲的聲響: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