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高曾花的獨白:女人是不可以虛擲光陰的(下)
更不幸得是我看出了他看我的眼神,似懷著傷心的牽痛,那正是映照著我,燃燒不息的舊夢前景。
不幸雖然不幸,但不一定就會發生-如果那晚,衝寒不顧我的挽阻,一聽到欽小佩被“衣冠幫”的人擄走,他立刻便要去救的話……
我不許。我知道小佩的為人。她是個為了男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女人。她根本跟“衣冠幫”的鍾擒、鍾授有交情,是不是真得被人劫走還不曉得,但要引衝寒去救她倒是肯定。她一直都在妒忌我和衝寒在一起,她想盡辦法讓衝寒注意她,舍棄我。
我攔住衝寒的馬。那匹棗騮馬長嘶起來,像它踏著的是火的蓋子,要銜住自己馬尾一般的回旋踢著蹄,不知道為什麼這般憤怒。衝寒問我:“你要幹什麼?”我說:“不許你去救她。”衝寒煩燥起來,就像他胯下的馬:“她是我們的人,我怎麼能見死不救?!”我蠻起了心:“她會沒事的。”他虎虎地問我,我從來沒見過他那麼凶過:“你怎麼知道?”我隻能說:“就你不知道。”他用力鞭韃他的馬,我叫了起來:“你就撇下我在這裏麼?”他已遠去,聲音透過漸遠的蹄聲逆風傳過來:“你有武功,你會照顧自己。”
於是我想起他的絕情。難怪他會冒死去救欽小佩!想到他以前為了救我而流的血,而今卻正為另一個女子流了,我就恨不得讓他回來的時侯隻看到江邊我的屍體。-至少,這樣也許能換來他一時的傷心吧?
這時侯,上天和月亮卻偏偏讓我遇見焰焰。
我沒有辦法去抵受他的眼神,為什麼這麼清俊純情的臉孔卻有這樣一雙憂傷的眼神?大概是他對我的相思已到了一定火候之故吧,眼裏有著千般痛苦和恨-我在他眼中照出我自己的。
他碰觸我的時侯,我已忘記了感動,忘記了感覺。我接觸到他身子的時侯,忽然,發現他兩肋之下有氣穴鼓蕩,那正是練“神手大劈棺”的征兆。-莫非他……“神手大劈棺”正是足以克製“大折枝手”的獨門絕招!
刹那間我有這樣可謬的想法,如果我隨他的心願,想他這樣一個為我而活的男子,他日我去求他不要跟衝寒決戰的話,他理應會答應我的吧……?
就為了這樣一個可為自己解脫的藉口,我仿佛有了一切理由,做一個有反應的女人吧……我以自己也覺得吃驚羞恥的熱烈,使我迷眩於自戕一般的歡狂和狂歡中。
“做出這樣的事……”我曾飲泣著說:“……我們都不要活了……”我不知道焰焰有沒有聽見。他像一個大孩子,以依依不舍和一心待我來變成一個成長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