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麻煩,我去,我就是要跟他們講講這個理,地主的兒子沒殺人,他們說殺就殺了。隊長的兒子殺了人,他們說沒殺就沒殺,還有個公理嗎?不行,我要去找他們去。”牡丹著急得直跺腳。
蘇萊曼是牡丹的心肝肉,她要找人鬧事,我一阻攔她就跟我鬧個不消停,不攔擋我又怕再鬧出是非來。這事讓我是進退兩難。
爾撒說:“大,這個事你別管了。我和媽一塊去,一方麵找他們問問情況,一方麵去看看蘇萊曼。”
我想了想說:“要去也行,隻是去打聽打聽,問個情況,千萬別叫你媽去吵,去鬧,問明白了就是,問不明白回來再說。能見著蘇萊曼,也不要又哭又鬧的,什麼話也不要說,也等回來再說,你們要是聽我說的話,就去試試看。”
牡丹說:“我是為了娃娃,我也不想和他們鬧。隻要蘇萊曼好著,我啥話都不說就回來。”
第二天一大清早,爾撒和母親一塊來到公社,他們找到公社派出所,問蘇萊曼的情況。派出所民警說,案子已經送到了縣公安局,還在審查,你們耐心等著吧,很快就會放人。
爾撒和母親又跑到縣上,經打聽找到了看守所。一名女警官擋住不許他們進去,說在關押期間不能探視,等判刑以後才可以到監獄去看。
牡丹問:“公社派出所說很快就會放人。”
看守所的女警察說:“放人?誰說要放人?人命案子哪能說放就放。”
牡丹聽不懂,讓爾撒問,爾撒又問女警察:“白燕的案子不是我弟弟蘇萊曼幹的,是隊長的兒子何歡幹的。”
話沒說完,女警官說:“你們說誰幹的就是誰幹的,行嗎?那要我們這些人幹啥?快走!這裏不是你們待的地方。”
爾撒和母親白跑了一趟,什麼也沒問出來;牡丹不但沒看上兒子,反倒心裏增加了更多的疑惑。
牡丹他們回到家後,當天生產隊就召開了批鬥大會。把我、牡丹,還有爾撒拉去批鬥。隊長說:“牡丹和爾撒到公社告黑狀,這就是地主階級反攻倒算。今天是到了該清算你們的時候了。”爾撒當場質問隊長說:“隊長!白燕到底是誰害死的,我想你心裏最明白,你為什麼總跟我們家過不去?”隊長聽了氣急敗壞,拍著桌子說:“咋了,反了天了,因為你家是地主,你的反動氣焰也太囂張了。快來人,給我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地主狗崽子。”說著,身後過來幾個人,抓住爾撒就是一頓鋼鞭亂打,把爾撒打得慘叫不止。
這次批鬥會,沒有人吭聲,沒人喊口號。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大部分社員的不滿。社員心裏都明白,在白燕這件事情上,明明是隊長的兒子何歡幹的,卻反而沒有事,明明不是蘇萊曼幹的,卻全家人遭殃。很多人敢怒而不敢言。
臘梅看到爾撒被打的道道鞭痕,心疼得一邊用熱水敷,一邊流眼淚。她說:“現在的世道咋這麼黑暗,難道就沒有個說理的地方?你們是地主說話沒人聽,我不怕,我家是雇農,我明天就去公社,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臘梅晚上來到白燕家,一方麵看看白燕母親,一方麵想再問問情況。
白燕母親見著臘梅,抱頭大哭一場說:“白燕無常得不明不白,太可憐了。”她說:“隊長托人來送話了,說誰鬧就讓誰的日子不好過。他還給了一百塊錢,讓我們不要再鬧事。”
臘梅聽了後,心裏有底了,對白燕媽安頓說:“這個錢你不能花,放起來。將來公安局來人,你把它拿出來,交給公安局。白燕的事會水落石出的。”
白燕母親說:“後天是白燕的三七,我已經帶話給他舅舅了,說這一兩天就過來,等她舅舅過來再說這個事咋辦。這件事不能就這樣就完了。我可憐的白燕……”說到這裏,白燕的母親又淚如雨下,傷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