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帷幔的帝王禦書房中,少時的寧靜換來的總是一陣雷霆。
“啪!”地一聲,折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屋子的奴婢和奴才手腳發軟,無一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響,弄得頭皮發麻,禦前當差以來,似乎一直在生與死的邊緣掙紮著。
“國不堪其辱,當以戰平之,哼!話講的甚是容易,上諫時言之鑿鑿,卻一個個的都是紙上談兵,真到選將之時呢,都變成了啞巴。”年輕的皇帝震怒,手上握著點選朱砂的筆杆,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支,最後更是一杆擲到了近前的一個小太監臉上,頓時起了一道紅印。
王琚看著滿地的折子和折斷的狼毫,領著人,跪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收著:“皇上當心氣壞了身子,為了您口中那些個人,可不值當的。”
“朕如何不生氣!”皇帝放下手中事,掌拍在龍書寶案上站起身來,雙手柱著大口喘著氣,頭卻深埋在肩頸之下:“自朕登基伊始,旱三年,澇三年,這滿朝文武,隻會在推諉之時想起朕是個皇帝,戰事紛爭,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替朕分憂,慣會口誅筆伐。”說著拿起桌子上一個又一個的折子,嘴裏念叨:“主戰,主戰,還是主戰,你們可說說,如今國庫空虛,軍餉何來,誰人帶兵!又如何戰!?”
最後一份折子扔飛的同時,鋒利的紙張在皇帝食指上留下一道血印。
“哎喲!”王琚眼尖,連忙從旁邊小宮娥衣服上扯下塊綢子來,上前包紮:“皇上您這是何苦呢,來人,快請太醫來!”說著在身旁的小太監身上踹了一腳,低頭吩咐道:“快去!”
皇帝由著王琚搗鼓著右手,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不帶希望地問著:“赫連城那老家夥,還在殿外等著請旨嗎?”
“回聖上的話,赫大人一早在殿外等候,見您無心見他,剛才留下了折子,這會子人估計走到宮門口了吧。”王琚一邊小心地將綢布撕扯成了兩溜,一條順著綁,一條逆著綁,甚是仔細又用心。
“呈上來吧。”皇帝一副早死晚死反正都要死的表情。王琚還想說什麼,但被皇帝一個眼神製止,乖乖地遞上了那封漆還未徹底凝固的折子。
皇帝隨意地將那層封蠟除去,看了兩眼,突然目光中有了幾分神采,坐正了身子,將滿紙的文字鄭重地擺在了書案正中。太醫提著藥箱,小碎步緊跑,一步跨到殿上,張口剛要為皇帝請脈:“微臣…”
皇帝連頭都沒抬,一聲敕令:“下去!王琚啊,快派人,請回赫大人覲見。”說完又覺得不妥,補充道:“不,你親自去請。”
王琚也不明所以,得了指令,領著太醫出了禦書房,一路上也是不敢怠慢。行至子午門時,就見赫連城一身朝服,規規矩矩地正站在路邊,那模樣似乎是等著他前來似的。